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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灵

2017-07-27  本文已影响13人  金黄鱼

不知道是名字塑造了性格,还是小时的经历对她的影响,李郁并不是个活泼的女孩,甚至有些忧郁。在某些人看来,她似乎有着一种冷美人的特质,更加迷人。但她自己知道,她心中的自卑与胆小,始终不曾改变过,可她不想以此示人。假装开朗是一件很累的事,特别是装了许久发现很假。于是李郁不再刻意的掩盖忧郁,只是依然小心翼翼的活着。

李郁挣扎着做过几份工作,最终她发现,还是普普通通的文员工作适合自己,安静,没有纷争,不需多言。每天按时上班下班,两点一线的日子对她来说还是很合适的。24岁的她虽然面容姣好,但也许是性格的原因,依然单身一人,独自租住在离单位步行半个小时的一间小公寓里。同事们戏称她是单身贵族,她一笑对之。

忧郁的人总是很敏感,对一些细枝末节,或者别人不在意的东西会格外留意。比如,在单位门口的花坛中,有一盆不知名的小植物,不知道是谁扔在那里的,也许是不喜欢了,随手丢掉了吧。李郁不认识那是什么,但自从见过它之后,就觉得它很可怜,因为从没有人给它浇过水。小植物倒也坚强,挺了许多天,虽然略显蔫态,但仍然顽强的活着。

在确定没人会管它之后,李郁决定接管,谁叫她天生就有着一副慈悲心肠呢。小狗小猫小花小草,任何自然界的生命力,在李郁看来,都值得尊重和珍惜。李郁给这盆未知植物起名叫小绿——当然,她心里取的——每天下班时,会顺带用一次性水杯给它浇点儿水。每当水撒在小绿的叶子上,渗透进泥土中时,李郁都觉得小绿的生命得以延续,自然的力量越发强大。这种感觉使她快乐,那是发自心底的愉悦。

“你管它干啥!没人要的东西啊!”同事王大姐总对她说。

“捎带浇一下就好,它还活得挺好的呢!”李郁看着小绿,脸上有一丝别人难以察觉的微笑。

有的时候,李郁觉得小绿——也可能是所有的植物动物,都是可爱的。它们真实,不像人,人嘛,是……并非单纯的存在。所以李郁宁愿多跟不会说话的小绿交流,仿佛它是自己的密友。有几次,李郁都想把小绿搬回家,可一来花盆已经碎裂,难以收拾。二来小绿也渐渐跟花坛融合起来,也许它们这族群生活在一起也是挺好的。李郁不想打扰它们,只是每天浇浇水,轻轻望着,然后默默说说话。

小绿渐渐强壮了,长高了,已经长到半人高,根系也逐渐扎深于花坛的泥土之中,叶子也越来越宽大。可是李郁仍然不知道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植物。她曾经想查查资料弄清楚,后来又放弃了。反正它是我的小绿嘛,知道这个就够了。

水依然还浇,只不过不需要很多了,因为花坛里有定时浇水的装置,小绿可以从那里得到足够的供给。李郁的浇水仿佛成了一种仪式,或者是她跟小绿打招呼,交流的方式。因为每次李郁走近小绿,她都能感觉小绿在微微的朝她晃动,仿佛是向她打招呼。而浇下水的时候,小绿的叶子似乎在那一瞬间舒展了一遍。那景象,只有李郁看得到。甚至还有几次,她看着路边的花草树木,都从中看到了小绿的影子,仿佛植物们都已经连通,在代表小绿向自己致意。

虽然李郁更加喜欢自然生物,但这并不表示她不关心人。实际上,她的谨慎与敏感也多来自怜悯之心,也往往升华为侠义与勇气。比如那一次,下班回家的路上,那栋着火的房子……

那是一间孤立的老房子,据说是很久以前的一个钉子户的。所以它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幅不协调的画面,周边居民也本能的不太喜欢住在里面的人。那天,它着火了。

因为是老式房屋,火蔓延的很快。不过距离周边建筑都很远,所以还不算太危险。李郁经过时,周围有很多人在看热闹,也许有幸灾乐祸的成分吧。这时,一个中年妇女满脸灰黑的不知从哪冲了出来,大声呼喊着:

“孩子!快救救……救救我的孩子!”

李郁马上明白了,那间烧的正欢的房子里,有一个孩子!

周围围观的人群发出嘈杂声,他们议论着,探讨着,似乎这样可以给出一个解决方案。但实际上,没人行动。本来嘛,这么大的火,根本没人敢去救,他们或同情或暗喜的态度,改变不了自己的判断。

望着熊熊大火,李郁心思混乱。小时的记忆一瞬间涌上心头,焦灼不安。那时刻,李郁心中的各种思想互相撞击,乱作一团,整个人仿佛短路了一般,不知该如何是好。一个胆小敏感谨慎的女孩子,在那一瞬间,突然又变得侠义坚强起来,其中,也许还夹杂着几份倔强与抗拒。

她,动了。

她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与劝阻中冲进火场,不顾一切。

就在即将进入炙热炼狱之时,突然,李郁感觉腿被什么东西绊住了。她低头一看,居然是一根不知从哪里来的藤蔓。藤蔓弯弯曲曲,如同一根弹簧裹住李郁的腿,阻止她的行动。

“放开!”李郁本能的喊道,“放开!小绿!”

这声喊叫,连李郁自己都吃了一惊。她不知道小绿是一种什么植物,但它绝没有藤蔓。而眼前缠住自己的,究竟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自己会张口就是小绿呢?

李郁瞬间明了,那就是小绿,因为她与小绿有着超越常理的精神交流,她熟悉小绿的气息。而且也只有自己的密友小绿,才会如此阻止自己去送死。

理智的李郁也明白,进到这火场里,十死无生。可是倔强的意念和勇气却打败了理智。她努力拉扯着藤蔓,试图抽出自己的腿:

“快放开!小绿!”

也许小绿也不曾见识过如此性情的李郁,纠缠的力道顿时小了几分。就这一犹豫,李郁立刻挣脱开来,转身再次冲进火场。藤蔓停了一停,也迅速伸展,直追李郁而去。

片刻之后,一个三四岁大的孩子被一段藤蔓甩了出来。而与此同时,早已被烧的不堪重负的房屋框架轰然倒塌,整个着火的房子,变成一堆火渣。

许久之后,直到灰烬凉透,李郁也没有再出来……

几天后,打扫过的火场上,一根嫩芽顶出土来。嫩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着,并且越长越快,分枝,抽叶,很快长成了一人高的大植物。神秘的绿色植物扭动着枝叶,形体慢慢改变,变成了一个绿色人形……

推开房门,房内摆设依旧,只是似乎蒙了一层灰尘,毕竟半个多月没打扫了。李郁找出抹布,开始清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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