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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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侠影小擂台 】第十期写作活动
【 主题 】悬疑武侠
洛阳,城郊十里。
荒林夜雾弥漫,一高一矮两道身影月下潜行。
“咕咕——咕。”
高个子慌得啐一口唾沫往双眉一抹,“丁七,别让猫头鹰数你眉毛啊,数清你会死的。”
丁七回过头狠狠瞪一眼高个子,“别叫名字,忌讳!”
高个子加快脚步赶上嗫嚅道:“一时紧张,忘了,要不咱们回去?听说那娘们死得可邪门了,今日又是她头七……”
“别他妈废话,咱们干的就是邪门勾当,再说司马空富甲一方,那娘们既是他爱妾,陪葬宝贝绝对少不了。”
高个子挠头又道:“我还听说司马空在江湖上人称三掌空,三掌之下空无一人啊。咱们掘他爱妾的坟,万一让他查获可怎么办哟。”
“我不说,你不说,难道死人会说?”
丁七说话间忽然加快脚步,朦胧月色下一座新坟上竖着一口棺材,棺盖碎裂一地。
“妈的!竟然让人抢先一步!”
高个子吓得矮了半截身子指着棺材,“不对,这,这哪是人干的?莫非……尸变!”
丁七仔细一看,头皮不由一阵发麻,那口棺材就像是从坟里钻出来而非让人刨出来,陪葬珠宝散落一地,唯独不见尸首。
司马空算得上是当世英雄,自古美人配英雄,他的爱妾肖季雨自然也是不可多见的绝色美人。
活的绝色美人当然有人想偷,但是死了的绝色美人谁会偷?而且还是死了七日的绝色美人。
“赶紧跑啊,连珠宝都不捡哪会是人!”
丁七没跑,非但没跑还就地躺下,他的头颅则滚到高个子脚下。
“娘啊!鬼呀!”高个子想跑,可双腿早已不听使唤,一道银光拦腰甩过,一个高个子顿时变成两个矮个子。
是人?是鬼?荒林重归一片寂静。
洛阳城,三更,司马府邸一片冷清。
一个爱妾的丧事,司马空自然不会惊动江湖朋友,更何况肖季雨死得离奇。
不但离奇,甚至极为诡异。
司马空在入黑后即将府中所有人打发回房,大小妻妾自是乐得躲进暖窝。毕竟,肖季雨只是司马空的爱妾,不是她们的姐妹。
少一个人争宠,说起来倒也是一件好事。
大堂之上烛光通明,司马空神色凝重来回踱步,双眼死死盯着大门。头七回魂夜,难道他在等肖季雨回来道别?
距离鸡鸣已不足半个时辰,风起,吹动白灯笼,烛灭,司马空飞跃而出。
一掌撼天地,二掌惊风云,三掌灭鬼神。
三掌空果然威力惊人,大门震飞、槐树断裂、屋瓦遍地,除此空无一人。
司马府上下数十口并非死猪,如此巨响自然惊醒,仆役正要掌灯出外查看,一阵女人的幽怨哀鸣传来,七日回魂?
胆子大的忙戳破窗纸往外探望,只见月光下一道白影从天而降,“司马空,下来陪我啊。”
数道银光自白影周边飞窜前进,瞬间将司马空缠绕其中,血花飞溅,四分五裂,饶是胆大的见此情景也几乎晕厥过去。
直至天明,司马府方才哀嚎震天,一代高手竟死无全尸,头颅与左掌遍寻不获。
江湖,除了刀光剑影,更多的是八卦是非;司马空之死自然成为八卦首选话题。
“据说司马空在一招之内就让人给大卸八块,三掌空这称号多半是吹嘘得来。”
“你懂个屁,我听司马府下人说司马空是死于厉鬼索命,他武功再高又怎么打得过厉鬼?”
“对呀!我听说他小妾死得可邪门了,司马空定是招惹了脏东西。”
酒桌上三人口沫横飞说得正兴起,邻桌一酒客拧过头贼笑:“这人要是脏起来,那些脏东西也自愧不如啊。”
“老酒鬼这回可说了实话。”话音未落,那人已大剌剌坐在老酒鬼对面自斟自饮起来。
“都怪你们,一说脏东西就来脏东西。”老酒鬼回过头连连叹气道:“有你叶欢在,这酒恐怕又喝不了了。”
那三人一听忙不迭起立抱拳作揖:“叶大侠,久仰大名,今日得见是我等有幸啊。”
叶欢笑吟吟回礼示意就坐,老酒鬼嗤笑一声,“有幸?叶欢就是一个混蛋脏东西。”
叶欢挟起一块肥牛肉放入嘴里,嚼了嚼,咽下去又喝一囗酒,笑道:“我是显眼的脏,你老酒鬼是一肚子脏水,不长心眼还瞧不见。”
“嘿嘿,原来你还惦着把你卖了那事,这不是没卖成嘛。”
“卖了。”叶欢停下筷子,一副讨债姿态,“天子门的事我办了,银子你也收了,我再怎么混蛋也不是糊涂蛋吧?拿来。”
老酒鬼干笑一声,双掌摊开叹气道:“银子早花光了,可惜,最近又没人想买你。”
朋友就是拿来卖的,老酒鬼从来不掩饰他的想法。叶欢依然把老酒鬼当朋友,是因为他深知老酒鬼心中有底线,若事关朋友性命,即便黄金万両他也是不卖的。
“既然如此,随我去一趟洛阳吧。”
老酒鬼摇头:“不去。”
叶欢好奇问道:“为什么?”
老酒鬼酒糟鼻子一索,没好气道:“你真当我醉了?还是当我傻了?三岁小儿也知道洛阳近日发生的大事,去了准没命。”
司马空不是叶欢的朋友,但是他的拜把兄弟狄远方是叶欢生死之交,狄远方听闻噩耗去了洛阳,结果离奇失踪,叶欢当然必须去一趟洛阳。
“老狄是我的朋友,你说我能不管吗?”
叶欢说着替老酒鬼斟满一杯,老酒鬼嘟囔道:“你也是我的朋友,可我就能不管。”
“据我所知,老狄去了天下楼之后就再没出现。”
“洛阳天下楼?”老酒鬼瞪圆双眼喃喃自语,“天下最好的酒都在天下楼啊……”
老酒鬼霍地站起身,一副慨然赴死模样:“我去,谁让你是我最好的朋友,走,现在就去。”
天下楼是司马空所有商铺当中最引以为豪的存在,他死了,天下楼新老板自然是司马空长子司马盈。狄远方算起来也是他叔辈,为何去了天下楼便再无音讯?
难道天下楼有脏东西?叶欢当然不相信,所以他决定前去查探。既然有最好的酒,当然得邀老酒鬼同去。
老酒鬼答应叶欢同行却惊动了酒馆,惊呼四起,人客窜动,邻桌三人早已不知去向。
四个黑衣人仿佛凭空而来分站四边,苍白的脸庞竟然只有一双眼睛,没有眉毛鼻子嘴巴。
仅有的一双眼睛亳无神气,呆滞得就像死鱼眼睛。
老酒鬼环视一眼,问叶欢:“他们是你的朋友?”
叶欢摇头苦笑,四个黑衣人则用四把刀回答了老酒鬼,叶欢的椅子被劈得稀烂,他们又怎会是叶欢的朋友?
老酒鬼抱起酒坛连人带椅往后滑开,对着倒挂在横梁的叶欢大吼:“混蛋!你又惹上了什么人?”
叶欢也大吼:“混蛋!我哪招惹你们了?”
四个黑衣人一跃而起,四把刀又劈向叶欢,目标明确,无须废话。
四刀落空,叶欢仿佛凭空消失一般,连带老酒鬼也没了踪影。
银杏林,叶欢的落叶居在熊熊烈火中轰然坍塌。
竹哨吹响:“无相神君有令,务必要确定叶欢进入天下楼。”
传令的是一个男人,一个很有分量的胖男人,胯下马匹亏得是一匹健壮骏马。
领命而去的一伙黑衣人显然与酒馆黑衣人同伙,苍白的脸庞只有眼睛,没有眉毛鼻子嘴巴。
叶欢明明已经邀老酒鬼同去天下楼,无相神君为何还要故弄玄虚逼叶欢非去不可?胖男人怎么也想不明白,因为他没想过“要去”和“非去不可”的差别。
要去,可以不去。非去不可,谁也拦不住。
叶欢从酒馆遁走时就对老酒鬼说:“看来有人不想我们去天下楼,既然如此,我们更是非去不可。”
三日后,洛阳,天下楼,酒香四溢。
“你银子真花光了?”叶欢盯着一桌好酒好菜,伸手往怀里一摸,“我可没那么多银子。”
老酒鬼放下酒杯喟然长叹:“果然好酒,从前真是白喝了,把你这混蛋卖了也值啊。”
“呵呵,难得二位赏脸光临小楼,区区几坛酒又算什么。家父在世时总是提起叶大侠,一直很是遗憾没能把您请来呢。”
司马盈满脸堆笑,年纪虽轻却世故老道,一点也不像死了亲爹没多久的人,还是死无全尸那种。
不过,前来喝酒的人又有谁想看店家哭丧着脸?
叶欢不想理司马空被杀一事,自然也不在乎司马盈是什么态度,狄远方失踪与天下楼是否有关连才是他关心的事。
叶欢只好客气道:“司马老板客气了,世事随缘,所以今日我来了。”
司马盈点头笑了:“好,世事随缘,二位尽管喝。赵叔,再打三斤我爹生前为狄叔叔私蒇的逍遥酿,这桌酒钱记我账上。”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又怎会有白喝的酒?如果有,那也是因为请喝酒的人为了面子,司马盈好像就只是为了面子。
叶欢没理由不给他这个面子,于是喝得酩酊大醉,醉得不省人事,只能留宿在天下楼。
天下楼虽不是客栈,但是要留下两个人过一宿又有何难?
老酒鬼睡得特别香,叶欢不能睡,他在等三更。
三更,打更人刚走远,司马盈果真来了。不同于白天,司马盈一见叶欢当即跪倒泣诉:“叶大侠,只恨我武艺低微,我爹、狄叔叔的大仇不但报不了还日日以笑脸迎人,可耻呀!”
狄远方死了?叶欢呆坐半晌方才扶起仍在抽咽的司马盈,“说。”
“半个月前,狄叔叔来到天下楼,我当时才知道他前来洛阳追查家父被杀一事,岂料狄叔叔话还没说完突然倒地不住抽搐,然后断断续续吐出虫子。”
“虫子?”
“不错,蠕动的虫子。”司马盈略一犹豫又问道:“叶大侠可知苗疆蛊术?”
叶欢点头:“你是说老狄中了蛊毒?”
“不错,家父那小妾最初也是吐出很多虫子,后来行为举止愈来愈怪诞,不但面目狰狞还嗜食生肉。家父当时脸色很难看,我在远处也只听得见家父自言自语当中两个字,雷、蛊。”
叶欢双眼一直:“苗疆雷蚩?江湖传闻此人蛊术年少时已是天下无双,但是十五年前突然扬言不再涉足中原武林,难道是他?”
“放屁!抓虫子炼蛊就能天下无双?”老酒鬼忽地跳下床往外跑,“吵死了!你个混蛋趁老子去撒泡尿的功夫,有屁就赶紧放干净。”
叶欢哀伤叹息道:“老狄死了,他是我朋友。”
老酒鬼没好气道:“我也是你朋友,我还没死。”
司马盈正想搭腔,老酒鬼早已风风火火冲出房间嘟嘟囔囔:“这三更半夜的,哪都可以是茅坑吧。”
叶欢苦笑一声道:“我怎会有你这样的朋友……司马老板莫怪,这混蛋向来如此。”
司马盈非但没有介意,反而自责扰了老酒鬼好梦,辞别前将一封信交予叶欢。
“狄叔叔所中蛊术显然更为毒辣,短短两日已浑身肿胀,他临死前嘱托我万勿张扬,同时务必将信函亲手交给叶大侠,他说你看了自会明白。”
叶欢阅毕之后明白了一些事,同时又更不明白一些事;幸运的是明白的事比不明白的事更为重要。
老酒鬼回来后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本正经问叶欢:“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去苗疆,找雷蚩。”
叶欢说完忍不住笑了,老酒鬼却是哭笑不得:“好,去苗疆,找雷蚩。”
三个月后,江湖沸沸扬扬。
传说叶欢独闯苗疆为狄远方复仇,居然还真让他找到销声匿迹多年的雷蚩。
既然是复仇,双方自然大打出手;结果雷蚩死在叶欢飞刀之下,叶欢亦中了蛊毒下落不明。
大家都这么相传,于是大家不得不相信。尽管谁也不曾亲眼目睹。
“叶欢下落不明?”无相神君语气平和,雪白脸谱看着也祥和,但是胖男人一身肥肉却止不住颤抖。
“叶欢和那酒鬼离开天下楼后,属下便带人乔装商贾一路跟踪,他们也确实往湘西州方向而去……”
“本君只问结果。”
胖男人哭丧着脸道:“跟丟了。”
无相神君叹息道:“柳烟啊,我一直很相信你的能力,这一次怎么让我失望了?”
柳烟见无相神君话音落下已缓缓抬掌,吓得双腿一软像坨肥肉瘫倒在地直打哆嗦:“神君饶命,属下错了,请神君给属下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无相门养虫子可不养废物。”
任谁听了这话都应该愤怒,柳烟听了不但丝毫不动怒反而一脸痴醉,浑身肥肉酥软。
因为说这话的是一个女人,声音甜腻娇弱,更要命的是一身火红衣裳飘动,香气沁人心脾。
那女人嘤咛一声,像一尾滑不溜秋的小鱼往无相神君怀里钻:“这废物留着何用?正巧那些血蛙总是喂不饱。”
无相神君依然语气平和道:“柳烟,你听清楚了?这可是你将功补过的机会。”
柳烟虽然胖得像只肥猪,但不是猪,即使是猪也不愿意任人宰杀,更何况他不过像猪而已。
柳烟当然也怕死,但是非死不可之际反倒豁出去了,于是一坨肥肉瞬间变成圆滚滚的肉球向后弹开,一波气流同时涌向无相神君,还有像一尾小鱼的女人。
活着才有机会怜香惜玉,所以他只能拼死一搏。
赤炎蛊,原来是无相神君让柳烟送给叶欢的见面礼。叶欢既然下落不明,理应交还无相神君。
一团火红翻飞,气流消散。女人挡在无相神君身前,数道银光朝柳烟飞甩而去。
避无可避,唯有等死,除非有奇迹。
冷光闪现,“铮——”银光断开。
“飞刀!叶欢的飞刀?”无相神君一把将女人拉至身后,“放心,有我。”
能一刀断开银光当然是叶欢,随同叶欢前来的当然是老酒鬼。
叶欢径直走向柳烟:“胖子!看在你带路份上,放火烧我房子的事就不与你计较了。”
“你……看见了?”
叶欢上下打量柳烟道:“马匹的蹄印告诉我,带头放火的肯定是你这个胖子,滚吧,这没你的事了。”
柳烟早就想滚了,当下就如一粒圆球迅速滚得无影无踪。
“你就是叶欢?久仰啊。”
无相神君语气还是那么平和,平和之中又难掩喜悦之情,像是他乡遇故知,更像是失而复得。
叶欢也不说客套话,一开口就问:“无相神君这鬼名字底下究竟是司马空还是马空空?”
老酒鬼插嘴道:“马空空已经死了,早在十五年前就死了,然后司马空活了,而今司马空又死了……鬼知道他现在是谁。”
“啊?老酒鬼你是醉了吧,他不是死没多久吗?”
老酒鬼指着无相神君身后的女人:“肖季雨不也死了?你看,现在不也活得好好的?他为什么就不能死了又活,活了又再死?”
叶欢点头笑道:“也对,一个死了两回的人,难怪没脸见人。”
无相神君语气不再平和,冲着老酒鬼吃惊吼道:“是你!”
老酒鬼笑嘻嘻走上前:“没错,是我。”
肖季雨忍不住开口道:“你也懂易容术?”
老酒鬼摇了摇头,又点头道:“应该说雷蚩懂易容术,老酒鬼只会喝酒。”
无相神君明白了:“你今日是雷蚩还是老酒鬼?”
老酒鬼很认真回答道:“我今日滴酒未沾。”
“我可以作证。”叶欢也很认真,“老酒鬼今日既然是雷蚩,无相神君也应该是马空空。”
马空空冷笑摘下脸谱,那张脸苍白得比雪白脸谱还要雪白,简直就是一张死人脸。
“无所谓,反正死人不会开口。”
叶欢不同意了,驳斥道:“如果死人不会开口,当日你又何必将死人首级与左掌藏起来?”
雷蚩马上配合叶欢接囗道:“因为他顾虑太多了,就怕你爱管闲事发现死人竟然戴着人皮面具,人皮面具下还是个盗墓贼,左掌又多了一根手指。”
马空空确实顾虑多了,叶欢虽然爱管闲事,但是只管朋友的事,而司马空不是叶欢的朋友。
“你也觉得我爱管闲事?”
雷蚩很肯定道:“对,江湖朋友也说你爱管闲事,他便计划让老狄诈死引你去苗疆杀我。”
叶欢笑得很欢:“可是他做梦也没想到我开始怀疑老狄不是我朋友,老雷竟然一直是我朋友。”
马空空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对,因为我也想不到雷蚩竟然是言而无信的小人,扬言不再涉足中原武林不过是放屁。”
叶欢又不同意了:“放屁!老雷从未离开又何来不再涉足?”
肖季雨听不下去了,娇嗔一声:“空空,别跟他们废话,都杀了。”
竹哨吹响,良久,亳无动静。
竹哨为号,黑衣人向来听令行事,今日一反既往,竟无一人前来。
叶欢赞叹道:“佩服!原来你解蛊才是天下无双。”
雷蚩神情严肃盯着肖季雨道:“我之所以炼蛊就为解蛊,那些被蛊术操控神智之人何尝不是受害者。天下无双我可不敢当,蛊惑入心,我可解不了。”
“大师兄,你别盯着我看呀,他醋劲可大了。再说,你师弟可没对我下蛊。”
肖季雨也盯着雷蚩,眼中有杀意。
马空空轻轻搂过肖季雨小蛮腰,眼中满是讥讽:“你根本不懂女人,蛊惑?有必要吗?”
叶欢倒是很赞同马空空,大笑道:“老雷这混蛋酒鬼只懂酒,确实不懂女人。”
雷蚩笑不出:“师弟当年把你带回肖林派,掌门怜你孤苦收为义女,你竟然与他串谋毒害掌门,我确实是不懂啊!”
“呸!肖林就是一个假仁假义的老色鬼,我这么说你应该懂吧。”
肖季雨这么一说,不懂的恐怕是脑子有问题,而雷蚩还不致于把脑子喝坏。
叶欢嗜酒,但绝非酒鬼。叶欢也不懂女人,但他懂得看人:“老雷,你说会不会是马空空易容扮作肖林搞了她?”
“不愧是叶欢,这都让你猜到了,佩服。”马空空竟然毫不掩饰,反而洋洋得意,“不过,有一点你们绝对猜不到。”
叶欢瞪大了眼睛,好奇道:“难道肖季雨一早就知道是你在搞她?”
马空空摇头道:“这倒不是,肖林一死,我再肏小雨时,她马上认出是我了。”
叶欢眼睛瞪得更大了:“啊?肖季雨没想杀了你?”
“杀了我?小雨爱死我了。”马空空说着又搂紧肖季雨,“我也爱死她了,就算为她去死去愿意。”
马空空的话就像情蛊,肖季雨早已不在乎世间一切眼光,只要他对她好,“空空若死了,我也不活。”
雷蚩再也看不下去了:“无耻狗男女!”
肖季雨脸色一沉,银光闪现,雷蚩动作更快,身形一晃已纵上横梁。肖季雨虽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但又不想将房子也拆了。
“小雨退下,我来!”马空空不在乎房子,一掌拍出,登时屑末飞扬,雷蚩亦被震落下地。
叶欢飞刀已在手,马空空并不想真死,他自信有能力先杀了叶欢再对付雷蚩。
“在杀你之前,我想知道老狄怎样了?”
马空空有些奇怪,朋友真的这么重要?而叶欢又真的这么有把握杀得了他?
“他似乎真把你当朋友了,对我的计划有些犹豫不决,为了不露出破绽,我只好让他真死。”
叶欢有些伤感道:“可惜,老狄这人倒不坏,好吧,今日杀你也算是替他报仇。”
马空空不敢大意,早已暗中运气,三掌化作一掌,一击必杀。
叶欢一扬手,飞刀离手。马空空双掌推出,排山倒海。
飞刀破风,去势已慢。掌风挡刀,其势已弱。
叶欢再次扬手,第二把飞刀趁隙而入。
马空空倒下,他至死不明白,为什么是两把飞刀?当然,叶欢从来没说他只有一把飞刀。
肖季雨也倒在马空空怀里,她用叶欢的飞刀杀了自己。马空空死了,她果然也不活了。
坏人当然也能有真爱,叶欢与雷蚩又怎能不动容。
二十年前,武林奇人肖林成立肖林一派。
他不仅传授武艺,还用毕生财力资助门下弟子云游天下,造福武林。
雷蚩与马空空年少有为,在财力资助下更有底气行侠仗义,肖林一派更是传为武林佳话。
可惜,白花花的银子晃瞎了马空空双眼,于是巧立名目将肖林交托钱财据为己有,无相门悄然成立。
雷蚩行事光明磊落,无意中查获马空空造假行骗毅然举报。
肖林念情,责令马空空解散无相门,戴罪立功。
雷蚩长叹一口气,无限悔恨:“我当年气盛,不忿掌门有所偏袒而一走了之,如今才明白他老人家用心良苦。”
叶欢苦笑道:“给你一大笔钱财行好事本来就是考验,世上又有几人不为此动摇初衷?”
“是啊,我和马空空的梁子也算是结上了,只是没想到他会处心积虑连掌门也算计。”
十五年前,雷蚩为肖林复仇与马空空一战,马空空最终被打下山崖,死不见尸,雷蚩为此一直耿耿于怀。
“你当时一直易容示人?为什么?”
雷蚩笑得很贼:“别问我,因为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叶欢又好奇问道:“你说肖季雨是马空空从山贼刀下救出的遗孤,肖林既然收为义女,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为何还是联合马空空加害义父?”
雷蚩还是没有答案,毕竟答案也是因人而异。
肖季雨亳不犹豫以死追随马空空而去,她必定有自己坚定的信念。
马空空为权为财罔顾江湖道义,也忘了为人之本,谁又晓得他经历过什么?
他们虽然死了,但是叶欢知道他们总有一天又会活过来。
“混蛋,你真的醉了……对了,司马盈那小子你说该怎么办?”
叶欢想了想,又替雷蚩斟满一杯酒:“该死的都死了,我们又何必再去烦恼。”
雷蚩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看着叶欢又笑了:“你还真是个没烦恼的混蛋。”
叶欢笑道:“谁说我没烦恼,这桌酒钱该谁付账就是我的烦恼。”
人生在世,谁没有烦恼?
叶欢当然也有,只要有酒,烦恼又算得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