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奇， 别哭！第六章 又见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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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为爸爸不会再来姥姥家，可那一天，他还是来了。他给带来了学校要的介绍信，还带来很多小水果。爸爸依旧叫姥姥妈妈，叫姥爷爸爸。姥姥和姥爷也依旧也会应声，就好像回到了以前，回到了五岁以前。

但姥姥让我叫爸爸时，我却迟迟喊不出，不能像以前那样，扑过去叫爸爸。

爸爸看着我，那目光和以前一样，声音也和以前一样，慈爱地叫着我：“奇奇，爸爸来了，是爸爸，奇奇，我是爸爸。”

我看着他，觉得很陌生，就如看到第一次来我家做客的叔叔们一样，虽然知道他是我爸爸，但好像又觉得哪里不是。

爸爸不停得叫着我，叫着叫着，就哭了。这是我第一次看见男人流泪的样子，不会像女人和孩子那样，哭出声音，表情也不太变化，就是眼泪不断地从眼底慢慢涌出来，再静静地️流下来，虽无声无息，却让人压抑。

我想走过去，帮他擦一擦眼泪，总觉得他是我弄哭的，我应该过去。可总有种无形的东西，莫名得拉扯着我，让我不要过去。

那种东西很大力，看不清，也说不明，或许它是在大矿口，爸爸对我视而不见的一个个背影；或许是小姐姐穿的妈妈的一件件花衣服；又或许是姥爷在公园里，流下的满地的血。

我真不知道它到底是什么，但它让奇奇真的说变就变了。变的不再需要爸爸叫奇奇，不再需要爸爸抱奇奇，也不需要爸爸带来的小水果。

也许什么都没变，爸爸还是以前的爸爸，看似无辜，但奇奇变了，变得和他已形同陌路。

我想，大概孩子们都是记仇的，在最希望、最渴望关心的时候，不能及时给予的话，他们会自我适应，等真的适应了，也就会不会再渴望，也不会再需要。

孩子们都这样吧 ，至少小舅是这样，适应姥姥家后，从来不会想他的爸妈，提都不会提。所以奇奇也只是个孩子，和他们都一样，也不恨了，但也不爱了，只是适应了，只是陌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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姥姥说给爸爸做饭，做爸爸最喜欢吃的手擀臊子面，我很生气，我不想他在我家吃饭，因为我们家很久都吃不起臊子面，就是做，臊子也总不够吃。他来了，就更不够分了。所以他说带我去他家吃饭时，我立马就点头了，甚至他抱我走的时候，我压根没有任何排斥。

就只是感觉他的怀里，不再像记忆中那么温暖，而我的身体，有点僵硬，我甚至不知道我的手，该摆放在哪里。

小时候，我会搂着他的脖子，但现在我觉得那里有雷，是我不敢触摸的地方，我就这么僵硬着，任凭他抱着我走着，其实我想他最好能把我放下来，奇奇已经7岁了，奇奇很久都是自己走，也能自己走，我不会再哭，也不会再闹。

11月了，街上的风冷飕飕的，爸爸像小时候一样，让我的头埋到他的怀里，他用高大的身子帮我挡着风。也许太久太久，没有人给我挡过风，这一刻，我觉得有些感动，终究躺在大人怀里，还是要比走在风里，舒服得多。但我不敢留恋，因为我知道，过了今天，我还是要自己走，走在风里，走在雨里。但并不悲伤，因为我知道，没有人会永远给我挡风遮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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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爸爸家，小姐姐做了很多菜，还买了市场上最贵的烤鸡，小姐姐肚子很大，我知道那里住着另一个奇奇。小姐姐热情地帮我盛了一小碗米饭，还从烤鸡上拽下来一个大鸡腿，放在我碗上，爸爸给我从冰箱上，拿了一瓶娃哈哈，那是我5岁之前，每次吃饭时都会喝的，他不拿，我早忘了世界上，还有娃哈哈。他把吸管帮我插好，递给了我，我接过来，低着头慢慢吸着，娃哈哈，还是和记忆里一样，酸酸甜甜，非常好喝。

小姐姐问了我很多问题，关于妈妈，关于上学，甚至关于小舅，我一句都没有回答，不是我讨厌她，只是不知怎么回答。爸爸基本和我一样，也没有说话，就只是往我碗里，夹各种好吃的，我吃饱时，他还在夹，我实在吃不下了，他把我碗里的，倒到他碗里，大口大口地吃着，和那次在大矿口吃凉皮，一模一样，我怕他再呛住，把手里的娃哈哈递给他，他摇摇头，说这是给你买的。

吃晚饭，阿姨收拾完，在厨房洗碗，爸爸抱着我，在沙发上看电视，他找到我最爱看的动画频道，里面放的是别的动画片，爸爸说是《樱桃小丸子》，问我机器猫看完没，我摇摇头。他说以后想看，就来爸爸家看，我又摇摇了头。他问我为啥，我没有说话，就只是盯着电视。他也不再说话，静静地陪着我看电视。

小姐姐还在厨房忙碌着，她比妈妈勤快，以前，做饭，收拾，洗碗都是爸爸，也许这就是爸爸找小姐姐的原因吧，就像爸爸说，找老婆就是相夫教子的，不是天天打麻将，我只觉得妈妈不坏，坏的是麻将，它夺走了我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