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原的光

四月是最残忍的季节

荒地上长着丁香

把回忆和欲望掺和在一起

——《荒原》艾略特

半睡半醒之际，音乐随机到《不流泪的机场》，突然想起这首诗来。

艾略特把四月叫做最残忍的季节，我以前想是因为清明节，现在觉得，每一天都很残忍。不知道哪一天就会有人离你而去，不知道哪一天就给心上致命一击。因为生命啊，总是这世上最脆弱最抓不住的，又是最伤人心的。

微博上有个叫“逝者如斯夫dead”的博主，是一位微博入殓师，纪念那些微博上逝去的普通人，记录死因和死亡时间，也许没什么用，可一条一条看下来实在让人感慨。

波士顿爆炸案，老顾过去还没一个月吧。晚上知道老顾没事了，老顾又没法打电话，所以我一下课就给顾家里打电话，是顾妈妈接的。顾妈妈是个非常让我喜欢的阿姨，支持我们乐队，还帮我们打掩护。一个非常有气质，非常漂亮的女子。

接到我电话的时候，瞬间就听到了哭腔。

“阿姨阿姨，没事，没事，他没事！”

“嗯没事！没事就好！”

由于还有节课，匆忙挂了电话。放学再打过去。这次是顾叔叔接的。

“其实我很不想让他过去读书。”沉默了好久的顾叔叔这样说。“可是我们要给他最好的。”

我突然想起在豆瓣上看过的一篇文章，说，这世界上眼泪最多的地方其实不是医院，可能是机场。

我不知道在双流机场，在浦东机场，在虹桥机场，有过多少次分别。但在那三万英尺的高空，却一定有眼泪。

那是生命，也是光。那是思念，也是光。

老顾说他走的时候是不敢让我们来送。完全不敢。他登机的时候甚至都不敢向身后看一眼。

“爱是，三万里程的孤单。”——《不流泪的机场》

我想那一道小小的安检真残忍，过了安检就是两个国度的人了。两个时差，两个地方的号码，连行李箱都会不舍吧。

跟我说再见，你平静的脸。

不流泪，的机场。

2013.05.29

于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