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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的枷锁下》读书笔记1

2018-04-30  本文已影响10人  姜文止戈

他有一套关于女人的理论,认为女人本质上是色厉内荏的。只要你缠住不放,她们就会俯首就范,关键是等待时机,耐着性子,用小小的殷勤来感化她,趁她身体疲劳,分担她工作中的烦恼,来贏得她的欢心。

他不曾直接攻击她的偏见,而是旁敲侧击地指出这些偏见太偏狭了。他从不曾因她的怠慢而受干扰,也不因她的冷漠而愤怒。他认为他已令她厌烦了。他努力使自己变得和蔼、风趣。他从不让自己生气,也不曾要求什么,既不埋怨,也不责骂。当她订好约会而又失约时,第二天他见到她时照样满脸堆笑。当她表示歉意时,他说那没关系。他不曾让她看出她使他痛苦。他知道他的热情和忧虑令她生厌。他小心翼翼地掩饰自己的感情,哪怕会引起小小麻烦的情感也不流露出来,他表现得够高尚的了。

对一个不得不自己谋生的女孩子来说,生活是艰难的。倘若有一个能给她一个舒适的家的人向她求婚,而她接受了,这也无可非议。

只有爱情方能忍受这样的贫穷,而她并不爱他。这不是她的过错,而是他必须接受的一个事实,像接受其他事实一样

他的恋情起源于受伤害的虚荣心,而心底的这种自尊心,正是引起他现在如此悲痛的主要原因,他看不起她也一样地鄙视自己。

艺术能够把人的心灵:从痛苦中解救出来。

这次经历,犹如一个人在社交聚会上犯下的过错。它太严重了,以至于无论如何也宽宥不了,唯一的补救办法是忘却。对自己过去的堕落的厌恶帮了他的忙。他好像一条正在蛻皮的蛇,厌恶地鄙视原来的旧躯壳。他很兴奋,因为又一次控制住了自己了。他意识到,当他沉溺于所谓爱情的疯狂之中时,他失去了人生中多少别的乐趣啊。这样的爱情他已经受够了。假如爱情是这么回事,他再也不想恋爱了。

当然,这是因果报应,但是一切的生活悲剧全存在于因果相随的必然之中。

“我是个失败者,”他嘟哝着,“我适应不了人生斗争的残忍,我所能够做的是靠边站,让那些庸俗之辈蜂拥而过,去追名逐利。”

他给人的印象是:失败比成功更加微妙、更加高雅。他暗示他的冷漠是由于厌倦了一切平庸、低下的东西。他大谈特谈起柏拉图。

“那你为什么要读书呢?”

部分是为了消遗,部分也是为了了解我自己。读书是我的一种习惯,不看书就好像不抽烟那么难受。我读书,似乎只用眼睛,不用脑子,但偶尔遇到某一段,也许只是一个词,它对我有所启发,我就把它吸收了。既然我已经从这本书上得到一切对我有用的东西了,再读十几遍也不会获得更多的东西。你看,一个人就好像是一朵没有开放的花蕾,你所读的以及你所做的对它基本上不起什么作用。可是有些东西对它却有特殊的意义,它们能打开花蕾的一片花瓣,花瓣一瓣瓣地开放,终于开成了一朵花。

在他看来,生活是不以人们的意志为转移的。他曾经受到强有力的情感支配,无能为力,好像被绳子拴在地上似的,无法挣脱。这情景迄今还历历在目。他从书本上看到许多明智的东西,可是只能根据自身的经验来加以判断(他不知道别人是否也是这样)。他采取一个行动,从不去权衡它的利弊,也不去考虑其利害得失。他好像被一种无法抗拒的力量驱使着。他行动起来不是一心二意的,而是全力以赴。那种左右着他的力量似乎与理性毫无关系。理性的全部作用,只不过向他指出要达到他心里想达到的目标所必须采取的途径而已。

当今世界上盲目崇拜的现象简直屡见不鲜。康德之所以思考问题,并不是因为这些问题是真实的,而是因为他是康德罢了。

它表明一个人可以凭意志力去选择自己的道路。它还指出理性是最可靠的向导,为什么它的旨意就一定比情欲的旨意强呢?它们并不是一回事,仅此而已。

“你好像心甘情愿地充当自己情欲的奴隶。”

“是它的奴隶,因为我无能为力,但不是心甘情愿的。”菲利普笑着说。

他受到情欲的驱使时,总感到有一种不寻常的活力,脑子特别活跃。他会变得更加生气勃勃,不仅有全身的兴奋,而且有心灵的激情,这一切使现在的生活显得枯燥无味。尽管他己忍受了一切痛苦,他却从那种意义上的充满激情、势不可挡的生活中得到补偿。

我脑子里自由意志的幻想太强烈了,我无法逃脱。可是我相信这只是幻想罢了。然而,这种幻想恰恰是我的行为的最强烈的动机之一,在行动之前我觉得自己有选择权,这支配了我所做的事:可是后来事情做过后,我相信那样做是永远无法避免的。

“你从中得出什么结论呢?”海沃德问道。

噢,即后悔是徒劳的。牛奶打翻了,哭也没用,因为宇宙间的一切力量都一心要把它打翻嘛!

谈话的时候,他觉得她要比米尔德里德强十倍,她更能使他快乐。同她谈话他也更愉快;她比米尔德里德聪明,性情也好得多。她是个善良、勇敢、诚实的小妇人。而米尔德里德呢,他怨恨地想,这些形容词她一个也配不上。要是他有一点理性的话,他就应该坚持和诺拉好下去,和她在一起会比和米尔德里德在一起更幸福;毕竟诺拉爱他,而米尔德里德只是感激他的帮助而己。可是,爱别人毕竟要比被别人爱更有意思。他一心一意爱米尔德里德。他宁可和她待十分钟,也不愿意同诺拉待整整一个下午。他把在她那冰凉的嘴唇上吻一吻,看得比诺拉能给他的一切吻都更加珍贵。

即便她无情无义、卑鄙庸俗、愚昧贪婪,他还是爱她。他宁愿同这一个受苦,也不愿意和另一位享福。

“勾上一个女人是世界上最简单不过的事,”他精辟地说道,“可是要甩掉就麻烦了。”

人们往往过高估计自己在别人心目中的地位。

“当然,我知道,你爱我从来不曾像我爱你那么深。”她呻吟道。

“恐怕事情往往就是那样,”他说,“总是有人去爱别人,而有人被人爱。”

他想起了米尔德里德,心里掠过一阵剧疼。诺拉沉默了好一会儿。

“我一直是如此的悲惨不幸,我的生活又是如此可恨。”她终于说道。

倘若你想让男人待你好,你就得待他们狠;要是你待他们好,他们就叫你受罪。

他扪心自问(他以前也常常问自己但从未用语言表达),她身上究竟有什么使他如此欣喜若狂呢?他不明自,他只知道当跟她在一块时,他感到幸福,而当她一旦离他而去,整个世界便骤然变得又阴冷又暗淡了。他只知道,一想起她,他的心脏似乎就膨胀了,连呼吸都感到困难(好像那颗心压迫着肺部一样),他的心剧烈地跳荡着。这时,她一旦出现,他的喜悦几乎反侄g成了一种痛苦;他双脚发抖,异常虚弱,像是没吃东西而站不稳似的。

 

为了一时的迷恋而牺牲一切是不值得的。你知道那是不会长久的。

震惊和恶心算得了什么呢?只要能满足自己的欲望,他预备做任何妥协,准备蒙受更辱没人格的耻辱。

一个人完全可以干出一件卑怯的事,但是过后又后悔,那是可鄙的。

她不曾爱过他,她从一开始就愚弄他;她没有同情心,没有仁爱心,没有慈悲心。唯一的办法是逆来顺受。

他只有一条生命,将它轻拋简直是发疯。他觉得他将永远无法克服自己的情欲,可是他知道,这毕竟只是个时间问题。

他不知道,一个男人给予一个女人的,一个女人给予一个男人的究竟是什么,而这种东西又为什么能使其中的一个人成为奴隶:不妨称之为性本能吧;可是如果仅仅是性本能而已,他又不明白为什么它能对某一个人引起这么大的吸引力,而对另一个则不能。这种性本能是不可抗拒的:理智斗不过它。和它相比,友谊、感激、利益都显得软弱无力了。

由于他在性欲上对米尔德里德没有吸引力,因此无论他干什么都对她不起作用。这一想法使他反感,这么一来性本能就使人类的本性变成了兽性。他突然觉得人类的内心充满着阴暗面。因为米尔德里德对他态度冷淡,他便认为她缺乏性感。她那贫血的容颜,薄薄的嘴唇,窄小的臀部和扁平的胸脯,那副有气无力的样子,都使他得出这个结论。可是她却能够突然爆发性欲,为了满足它而愿意冒一切风险。他从来不理解她和埃米尔·米勒的风流韵事,这看来和她很不相称,她也从未能做出解释;然而,他目睹了她和格里菲思的勾搭,他明白那时正发生着同样的事:她被一种放纵的性欲迷住了心窍,无法自制。他试图找出究竟是什么东西使那两个男人对她有如此神奇的吸引力。他们都有一种挑起她那简单的幽默感的庸俗的逗笑本领,以及某种猥亵的天性。但是那迷惑她的也许是入骨的性欲,这是他们最显著的特征。她的矫揉造作和假斯文使她在现实生活面前发抖。她认为肉体的宫能是不光彩的。她对普通的事物使用各种委婉的说法,总是精心选择恰当的词儿,认为这样比简单的词更贴切。这两个男人的兽性犹如一根鞭子抽打在她纤弱自嫩的肩上,而她因为肉欲的痛苦而浑身发抖。

因为他的表情上不能生动地表达自己的感情,动作又相当迟缓,他的朋友便认为他意志坚强、深思熟虑、沉着冷静,他不禁觉得好笑。他们认为他有理智,称赞他通情达理;可是,他知道,那平静的表情只不过是无意中采取的假面具罢了,就像蝴蝶的保护色一样。他却为自己意志如此脆弱而感到吃惊。他看来,稍有微不足道的情感他就会左右摇摆,像是随风飘倒的小草。一旦情欲攫住了他的心,他就无能为力,他毫无自制力。他只是表面上显得还有自制力,因为许多能打动别人的事,他却无动于衷。

他近乎自嘲地考虑了他自己演绎的那套哲学。因为,在他所经历过的紧要关头,他的人生哲学对他没起过多大作用。他不知道,思想是否在人生的任何危急关头真的能有什么帮助。在他看来,他倒是受某种外来的,然而又存在于体内的力量摆布。这种力量在驱赶着他,犹如地狱的飓风不断地驱赶着保罗和弗兰切斯卡一样。他想到了他所要干的事,但到了该行动的时候,由于受莫名其妙的本能和情感的支配而显得无能为力。他好像是一台被环境和个性两种力量驱动下运转的机器;他的理智是旁观者,看到了事实,却无力干预:就像伊壁鸠鲁描绘的诸神,在九天之上坐视人类的所作所为,可是对于发生的事却丝毫也无力改变。

世界上再也没有比没有才华的人去追求艺术更可怕的了。也许,风餐露宿、饥寒交迫、病魔缠身,他已在某家医院了却终生:或者在绝望中己跳进浑浊的塞纳河寻死去了。也许他那南方人的三心二意己使他自动地放弃了这场奋斗,现在已经在马德里的某家事务所里当上一名职员,把他的慷慨激昂的言辞用于政治和斗牛方面上去了。

“你从来就没有真正地爱过我。”她说道。

“爱并不是件愉快的事。”

然而他总是能够很快地镇静下来。他站起身,伸出手来,说道:

“希望你会很幸福。毕竟,你能有这样的归宿,真是最好不过了。”

诺拉拉着他的手握着,有点依依不舍地望着他。

“你会再来看我吗?”她问道。

“不,”他摇摇头说道,“看到你们幸福,我会很嫉妒的。”

他慢慢地从她的寓所走开。她说他不曾爱过她,这毕竟是对的。他很失望,甚至有点恼怒。他很伤心,但更严重的还是虚荣心受到伤害。对此他自己心里明白。他立即意识到诸神捉弄了他。他悲伤地嘲笑起自己来了。以自己的荒唐行为自娱的滋味可真是不好受啊。

现在,直接与男人、女人接触使他有一种从来不曾体验到的力量。他发现,看着他们的面孔,听听他们说话,本身就有无限的乐趣。他们走进来,各有各的特色,有些是粗鲁地拖曳着脚步,有的踏着轻快的碎步,有的则迈着沉重的、缓慢的步伐,还有些则羞羞答答、忸忸怩怩。你常常可以凭外表猜出他们的职业。你学会该如何向他们提问题,才能使他们听得懂。你也可以觉出在哪些问题上他们几乎都扯谎。然而,通过哪些问话,你又能够获得真相。你可以看出人们对待同样的事物的不同态度。当诊断出危险的病症,有的听了付之一笑或开个玩笑,有的却一言不发、失望至极。菲利普发觉自己跟这些人在一起,不像平常跟其他人在一起时那么害羞;他并不觉得这纯属同情,因为同情意味着恩赐态度。可是他和他们在一起觉得自在。他发现自己能够使他们感到宽慰,不紧张。当一个病人交他检查,看看他能找出什么毛病时,他仿佛感到那病人以一种特殊的信任把自己托付给他。

这种死亡,并不是因为科学在它面前束手无策的那种令人恐怖、但却还情有可原的不可避免的死亡,而是因为这个人在复杂的社会文明这部庞大的机器上只是个小小的齿轮,就像一部自动装置那样,无力改变自己的环境。他活下去的唯一机会是彻底休息。

 

但总而言之,门诊室给人的印象是既非悲剧也非喜剧,这很难说。它是五花八门、变化多端的,既有眼泪也有笑声,既有快乐也有悲哀。它时而乏味、时而有趣、时而平淡。它犹如你所见到的:它是激动和多情的;它是严肃的;它又悲又喜;它是微不足道的;它既简单又复杂;既有欢乐也有失望,还有母亲对孩子的爱,男人对女人的爱;欲望拖着沉重的脚步走过这些房间,惩罚着罪人和无辜者,一筹莫展的妻子和可怜的孩子们;男男女女都酗酒,但不可避免地付出了代价;死亡在这些房间里叹息:而使有的姑娘充满恐怖和羞怯的生命的先兆,也是在这儿诊断出来的。这既无所谓好,也无所谓坏,只有严酷的现实。这就是生活。

 

尾巴:

“年轻人,不要因为女色变得蒙昧。”

“萌妹?哪里有萌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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