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和土地

2024-01-05  本文已影响0人  卧明月

母亲和土地打了一辈子交道,妥妥的一辈子,如今七十多岁的年纪,还在执意的耕耘着。

母亲是家里的老大,从童年开始,她就和姥爷常年的劳作在地里。她是不喜欢下雨的,那样她不得不待在家里看孩子做饭,因为她总会在这两件事上挨姥姥毫不留情的打骂。

母亲的玩心很大,她忘乎所以的玩起来总会忘了给妹妹们把尿,导致她们总是尿裤子,尤其是冬天,那时候的孩子哪有这么多棉裤可换洗呢,姥姥自然很是生气。

有一次,她的三妹妹尿了裤子,她害怕姥姥骂她,于是偷偷的将棉裤放在了炉灶里想烤干它,哪知道,竟然烧掉了半条裤腿。姥姥气急败坏的用棍子打了她一顿,她恼怒不已,找到她的三妹妹拧了几把她的腚算是撒了气。

其实,母亲比她的三妹妹也就大四岁而已,也还是个孩子。所以她喜欢和姥爷下地干活,虽然也是累的够呛,可就算干的不好姥爷也不会打骂她。至今母亲说起来,也满腹委屈,觉得自己是没有童年的,早早的跟个大人一样下地干活了。

从小母亲就总跟我说,她是姥姥家的一头驴,晴天下地干活,雨天就拉磨。那磨盘实在太重了,她要用十二分的力气才能推动,她小小的身躯才只比那磨盘高一点点而已。所以,她有时候会气急败坏的骂老天爷为啥下雨,害的她不能下地,不得不一圈圈的推着那个破磨盘。

母亲如愿的找到一户人口少的人家,虽然在她眼里父亲那么丑且单薄,但眼前却清净了许多。

嫁给父亲后,为了能够挣到足够多的工分,她又跟个男人一样的冲锋在田野里了。她挥舞着的镰刀割起麦子来,往往都是第一个到地头,而在别人到了地头时,她第二垄已经割了好几米远了。

因为她干活干净利索,是一把干农活的好手,所以队长们也都愿意拉拢母亲到自己的队里去。这是她这一辈子的引以自豪的话题,所以,那些干活墨迹腾腾的人,她总一脸的嫌弃。

跟着父亲进了城以后,母亲最终也未能脱离开土地。原本母亲这批移民来的家属是要被编制到工厂劳作的,可是因为编制名额被领导们全都占下给了自己家的亲戚,她们还是跟在农村一样去农业部上干起了大田。

至于那名额被占的事,也是很多年以后有领导出了事才被揭发出来的,由此这些阿姨们浩浩汤汤的进行了游行示威,无数次的进都上访,虽然恢复身份的事不能如愿,但也算开始像工人一样自己补交起养老保险了,在退休的年龄起码也拿到几百的退休金了,在那些家属们,她们已经很是知足了,这总比在农村强多了。

在城里的农业局上,因为是种水稻,所以母亲也总是天天一身泥水的回来,而且是满脸的疲惫。那个时候她就总是说“这辈子可种够地了,只要有个不种地的活,不论是啥她都去。”

然而,在她退休后,竟在离家不远的地方开起了荒,在每年不停的开垦下,各地加起来也得有两亩多了,玉米,高粱,棉花,土豆……还单独弄了个小菜园,韭菜,黄瓜,茄子,辣椒,油菜,菠菜……

母亲在地里很是忘我,这让我总是不放心,毕竟年纪大了,哪能像年轻时那样呢,也为此总是生气的让她别种了,而她却总不听。

父亲走后,她没了帮手,我劝她把地让出去吧,本就是荒地,有什么不舍得呢?她倒是听了我的话,将一块较大的给了别人,自己留了一块。她说:她现在愿意待在地里,就为了打发时间,回到家看到空荡荡的屋子难受。所以我也就不劝她了,我知道对父亲的离开,她得慢慢适应。

母亲的一生都是土地作伴,童年是,老年竟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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