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教牧职责使命泛化的思考
今天坊间流行的教牧理念是不是过度把牧养的使命性泛化?
首先确定使命性这个概念:这是指必须要有的责任行为,若没有就会影响身份合格性。举例来说,医院的使命是医病,不医病的医院就丢失了使命;但监管药物合法,检测食品安全等,并不是医院的使命,医院可以辅助和努力参与,但即便丝毫不参与,也不会受任何舆论的责难。
有了这个概念后,我们来分析目前植入到教牧职责中的一些工作。在此特别提及的是“心理咨询工作”。许多人开始重视牧会里的心理咨询工作。而这种重视导致牧者在牧养过程中要全方面负责起信徒的所有心理问题。
当然,这并非说牧者不管信徒的心理问题。要管,必须管——牧养的确是全方位的。然而这种全方位不应该是使命性的(必须与否的问题),应该是能力和意愿的问题(有没有能力参与的问题)。
目前的教会文化滋生这样的文化:如果信徒心理有问题(比如抑郁症),有人就会认为这首要是牧者应该处理的教牧问题。这就是典型的泛化牧者牧养使命的表现。
我再重复:是的,牧者要关怀信徒全人全身,但这绝不意味着要责任性地包揽整全人的方方面面并负起首要义务。信徒若抑郁,牧者应该去关怀陪伴祷告,但信徒绝不该寄希望于牧者成为心理和生理的医生——ta应该去看专业的心理医生和生理医生。牧者可以也应该不断地关怀当事信徒,但这种关怀不意味着要把“治疗心理病”作为自己的责任感/使命感。正如有信徒生病了,ta该去看专业医生就诊,而不会等着牧者来解决和给医治。
牧者的使命不是“心理咨询”(即便他会心理咨询),正如一位医学专业出身的牧者他成为牧者后不该以医护来定位自己的身份使命。牧者的使命永远是传递神的话,并让神的话运作在信徒生命中(方方面面运作)。
或许我们会再困惑说,正因为要把神的话方方面面运作在信徒生命里,所以要关怀他们的心理问题呀!
不错,要关怀,但请区分使命的界限——让专业医生和心理咨询去处理他们心理和生理的问题,而牧者在这基础上带领信徒得胜因这一切遭遇可能造成的灵命软弱和试探——前者对牧者而言当然也可以去做,但我说了,那不是使命,更不需要为“缺席”而有任何失责的属灵负担/亏欠;后者则是牧者牧养使命的范畴内容,一旦缺席了就意味着有失牧养职责。
我必须感慨,在越来越重视婚恋和心理咨询的教牧文化里,牧者被附加的包袱实在越来越多也越来越重。牧养使命感被泛化。在今天的教牧文化中,我们会听到很多声音说,不会辅导和心理关怀的牧者不够合格。但令人叹息的是,造成这种牧养文化的恰恰是牧者自身的使命更新认识——他们获悉辅导的重要,从而一步一步植入辅导,再而强调辅导是(牧者)牧会不可或缺的重要一环。日久之后,信徒会认为任何心理问题就是牧者的责任使命所在。此外,神学因素也是背后的主要推动力。(无论从神学还是圣经诠释角度,都有待商榷的)“圣经辅导运动”也加重(甚至也是造成)这种文化的深入——如果任何心理问题都是罪,那么心理辅导就是神学的问题,是教牧的问题——牧者不负责谁来负责?
顺便一说,心理问题无论是不是“罪和软弱”造成的(情况极其复杂,无法一刀切),我们必须承认一点:心理问题会直接造成生理问题(身体机能失衡和受损),后者是需要药物进行介入和治疗。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逻辑。一个人即便因罪而生病(患大病),我们自然要帮助当事者认罪。但是我们同时要帮助ta去医院接受治疗,不是吗?所以无论是生理病(生理病也会导致心理问题,或多或少而已),还是心理病(心理病也会导致生理问题,而且经常是这样),灵命问题要解决,但生理问题也需要得到体恤和怜悯——获得医治。因此那些强硬的圣经辅导进路,把一切心理患者“捆绑”在教会的牧养体系中,不鼓励医疗和药物的介入。用极端点形容,这就好像是对“一位因犯罪而遭神审判导致耳聋的人”大声疾呼说,你要听着,你有罪,要悔改,听清楚里,因为你犯罪所以遭遇生理疾病!
牧养已经被不同人形容为“非人干的工作”,这或许是呼召和使命使然,任何从神领受这一神圣身份者都不该退却。但是,我们不该在这“非人从事”的呼召中再添加其他不该属于它的“非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