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语||双面胶之伏弟魔成长记事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这种狗血事太多。）

她十岁那年，那个冬天，爸爸带回来一个陌生的女人。

他说这个女人以后就是她的妈妈。

从小养在爷爷奶奶膝下，受到的教育是女孩子就是要什么都会干，就是要听话，就是要孝顺。

虽一年到头见不到几次爸爸，却对爸爸非常向往。

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他让喊什么她就喊什么。

于是多了一个继母，一年后，又多了一个弟弟。

弟弟小小的，软软糯糯，可爱的紧。

她总是忍不住去戳他白白嫩嫩的脸蛋，他也会漏出没牙的牙龈朝她笑，甜丝丝的。

来年，爸爸带着新妈妈出门前，告诉她要好好照顾弟弟，那是他们家的希望。

她乖乖点头，回答说好。

初三的时候，弟弟五岁了，很调皮，像个小恶魔一样。

他会恶狠狠地命令她做饭，说他饿了；还会向爷爷奶奶告状，说她欺负他。

虽然她没有，却还是会受到叱责打骂。

看着爷爷奶奶看着他时的笑容满脸和看着她时的满脸不耐，没有觉得有哪里不对。

日子都是这样过的不是吗？

十五岁，初三毕业后，奶奶不让她上学了，说女孩子以后找个人嫁了才是正经事。

她看周围的姐姐们都是十几岁就结婚生娃了，以为这才是常态，就辍学去打工了。

大城市里真热闹，他们都笑容满面，昂首挺胸，她却很害怕这里，不敢与人交流，成天埋头打工。

三年过去，赚到的所有钱都被奶奶要去了，说是给弟弟存彩礼钱。

她不以为意，打工不就是为了家里吗？

后来奶奶催她赶紧嫁人，家里没多的粮食给她吃了。

虽然有一点疑惑——一年到头也没几天在家里呀？

可她还是嫁了，嫁给了隔壁村里的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跟她一样读到了初中，却并不认识几个字。

可是他家比她家有钱，听说出的彩礼很高，奶奶才同意把她嫁给他。

她没有见到一分彩礼。

他夸她长得好看。

哪里长得好看呢？他是没见过，城里的每一个姑娘都长得比她好看。

她们的眼睛里，是她没见过的光芒，自由、张扬。

他们甜蜜了一年，终于在奶奶每个月不间断的伸手要钱中迎来寒冬。

她不知道原来男人变得这么快，不就是每个月给了点钱供弟弟吃喝拉撒吗？

反正他是独生子，给一点怎么了？

他不乐意，说是虽然他不认识几个字，但他知道嫁到他家就该为自己的小家庭着想，没有一直帮衬娘家弟弟的道理！

她不知道，她的学习成绩也不好，不懂这些弯弯绕绕，爷爷奶奶爸爸妈妈都这样要求她，她又有什么理由不给？

那年冬天，他为了阻止她见家里人，留在了外地过年。

就只有她和他，他说他见不得她家里人那一副吸血的嘴脸。

她很生气，他为什么要这么说自己的家人？

他们住在一个小小的出租屋里，窗户布满了裂纹，几近破碎。

他说过年要有仪式感，买了红彤彤的对联要贴在门口。

以往在家里，她有见过男人们贴对联，使用米熬成糊糊，刷在墙上，把对联黏上去的。

想帮帮他，主动熬了米糊，他却说她多此一举。

他拿出一卷白色的东西，说那是双面胶，很方便的。

可她没见过，只知道透明的胶带，以前写作业写错了就扯一下，把作业本撕扯的面目全非。

双面胶也是这样用吗？

许是要过年了，男人懒得跟她吵架，说是过年要喜庆一点，让她安分一点，少跟家里联系。

看着男人哼着不知名的调子，撕开一节节双面胶贴在对联上，然后又一条条撕开白色的保护层，露出透明的胶质，她伸手碰了一下，粘粘的。

男人哼笑着横了她一眼，“瞧瞧你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脸有些热了，是羞愧的，因为这一刻，她也觉得自己没有见过世面的样子很丢人。

男人还说：“我记得读书的时候语文老师教我们比喻句来着，我现在就可以造句，‘你，就像是双面胶一样，一边粘着我，一边粘着娘家弟弟！’怎么样，造得好吧？”

突然地，她就像被施了定身术一样定在那里，“那双面胶最后的结果是什么？”

男人挠挠头，胡乱答道：“就风化了，失去粘性，一无是处呗？”

“娘的，我刚刚是不是说了一个很牛逼的成语？”

她无神地点头，肯定了男人。

——我最后也会是一无是处的人吗？

终于，她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后来她接家里电话不怎么勤快了，听说奶奶在村子里到处说她不孝，说她是白眼狼。

她渐渐明白了自己以前做了什么蠢事，从每月按时打钱换成了一年打一次，不多，而且那是她自己挣的钱。

——就当是还了养育之恩。

男人很欣慰她的转变，又开始把挣的钱交给她，让她好好打扮自己，长得这么好看活得这么难看多可惜啊？

她的眼睛里也开始出现自由张扬的光彩，很美。

那块破碎的玻璃也换成了全新的玻璃，透明，清晰，可以清楚地看到窗外的风景。

每年，她都会亲手撕下去年的对联，双面胶粘性已经消失了，只剩下杂质和灰尘留在上面。

她不一样，在自己失去粘性前就撕开了自己，虽然沾上了灰尘，但随着时光的洗涤，总算活出了自我，不用依附任何人，总算维持了美好的婚姻。

她想，这辈子最幸运的一件事，也是奶奶这辈子做得最好的一件事，就是给她挑了一个文化水平虽然不高，但活得明明白白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