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影‖侠影盟列侠传（九）
“你骑马和敌人对冲过去，能出手的时间只在眨眼之间，刀太短，你就砍不到人。这把刀是我为你挑选好的，刀身够长够重，劈砍的时候才能有力。刀背也够厚，就算砍崩口，也不会断开，刀刃要像这样，是一条弧线，对战的时候就不会嵌在敌人骨头里拔不出来。”阿吉握着一把唐刀，对着坐在屋顶上的北北咆哮。“你有没有在听？”
北北收回目光，瞪了他一眼。“别说的那么大声，你吓我一跳！”
“你们两个怎么又在吵架？”小慢可捂着腮帮子慢悠悠走过来，嘴巴肿的老高。
“总有一天，你会把自己给毒死！”阿吉一下跳到远处。
“没事的，我不会对你吐口水的！我已经吃了解药。”小慢可瞅着屋顶上的北北。“你怎么老和阿吉作对呢？一天都不能消停吗？快下来。”
“跟着你们能学个屁呀！制毒？你能活到现在我都觉得是个奇迹。还有他，让我跟着他学打铁？开个铁匠铺？我才不干！”北北站在屋脊上嘟着嘴，眺望远方。
“铁匠有什么不好，凭自己力气吃饭有什么丢人的？”阿吉指着北北吼叫。“一个女孩子天天打打杀杀像什么样子？”
“北北快下来，别使性子，都快中午了，我们还等着开饭呢。”小慢可走到屋檐下。
“你看，他又流口水了，他的脸就没有正常过，我都快忘记他本来长啥样了。”北北指着小慢可咆哮着。
“这也不学，那也不学，那你到底想学什么啊？”小慢可用袖子将嘴角的口水抹了去，对着北北问。
北北指着远处，脸色凝重。“持剑江湖，醉酒高歌，豪情万丈，一剑纵横千万里，岂不快哉！”她说的极慢，仿佛陷进了她自己的世界里。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此时的北北温柔得像是一个纤细婉约的少女弹奏一张古老的瑶琴。
“还不如跟着我学打铁！”阿吉打破了寂静。
“打你妈个头！”一块瓦片砸在阿吉的头上。
小慢可低头吐了吐口水，仰头对着北北招手。“北北，不要这么没礼貌。好歹你先下来，我灶里还填着柴呢。”随后，他眼睛直直地盯着一个地方。
一名骑着黑马的男子掩着鼻子出现在远处，众人都将目光聚集在他的身上。
那人走近了，翻身下马，一边用手扇着空气，一边皱起眉头。“什么怪味？这么难闻。”
“天英笑？”阿吉终于认出来人，他的兴奋都写在脸上。
天英笑看见小慢可的时候吓了一跳。“怎么？你还养了只小鬼？”
小慢可用目光展示着他的凶狠，他放下捂着腮帮子的右手，展开了打架的架势。
“不要吐他，自己人啊！”阿吉急忙扯住了小慢可。
北北见天英笑一副江湖侠客打扮，她有些着急。“拿梯子过来啊。”
“你怎么上去的啊？”小慢可怒视着她。
北北瞪着清澈的大眼睛，紧紧地咬着嘴唇，指了指倒在旁边的梯子。
天英笑望着那个容貌极清秀的少女，他站的地方与房子之间没有给他足够助跑的距离，他微微一笑，忽然纵身而起。就在要跃上屋顶的时候，脑袋磕在了屋檐上。“哎呦！”他跌在地上后迅速地爬起来，扶起了梯子。
小慢可指着天英笑哈哈大笑。“这是哪门子功夫？看着都痛！幸亏这房子建造还算坚固！”
天英笑也不理他，他架起梯子爬了上去。“我来接你下去。”
北北脸上飞起两片轻红，略带羞涩地扭头不去看他。
“姑娘先下。”天英笑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待北北下来后，小慢可抽走了梯子。
天英笑蹲在屋顶气急败坏。“你什么意思？”
“你不是功夫了得么，自己想办法。”
北北回头看了一眼天英笑，还想说点什么。小慢可对着她咆哮。“你闭嘴，你也正好看看江湖上那些人的实力。”
阿吉望着天英笑，耸了耸肩膀。“我还一直不知道你的水平呢，让大家瞧瞧？”
“我是那喜欢炫耀的人吗？低调一直都是我做人的准则。”
小慢可过来拉阿吉。“走！我们喝酒去。”
三人进屋尚未坐定，只听外面“扑通”一声巨响，像是什么东西重重地砸在地面上。三人同时露出鄙夷的神色。
小慢可望着阿吉。“你朋友？”
“认识的也不是很久。”
天英笑一瘸一拐地走进来，他拖来一把椅子坐在饭桌前，将阿吉的饭端在手里。“你那把唐刀我看中了，就是搁在石桌上的那把。”
“你休想！那是我为北北打造的。”
“我帮你打过架，记得不？”天英笑白了他一眼，夹起一块肉塞进嘴里。
“亏你有脸提！”
“那么多人都站在旁边看热闹，只有老子一人不惧生死地冲上去，这份恩情你得记一辈子。”天英笑放下碗，气愤地敲着桌子。
“你自己都说了，不知道哪个孙子踹了你一脚。再说了，都那个时候了，老子还在乎多挨那几脚？喂！喂！你别再往前凑了，口水要流到菜里面了。”阿吉怒视着小慢可。
小慢可缩回脖子，他站起来走到天英笑的身边，仔细看着他。“你有没有什么不舒服？比如嘴麻，喉咙疼？”
“没有，谢谢！”
“怎么可能？难到过期了？”小慢可掏出一包药闻了闻，随后他捏着天英笑的下巴，左右瞧了瞧。“没道理啊！”
“他下了毒，在你进来之前。”北北指着那盘肉有些难为情。
“哦！”天英笑应了一声，扭头看着阿吉继续纠缠。“我拿走那把刀，以后咱们两清。”
“没道理啊！”小慢可将指头粘了点药粉，放进了嘴里。他的嘴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胀起来，他指着北北喊。“快去给我拿解药，快去！”
良久。
“如果......如果我这个毒药毒不到你，我就......我就让北北跟你走！我说话算话。”小慢可坐在远处的石凳上流口水，肿胀的嘴唇仿佛撕裂了整张脸。他扬起手里的瓷瓶，望着吃饭的三人。
北北紧张地扯拽着衣服的滚边。她披散着漆黑的长发，发梢结着鲜红的丝带，风来的时候，她才会抬头，沉默地看着风来的方向，那些丝带随着细风翻飞，就像美丽的蝴蝶在风中低舞。
“不行！她还得跟着我学打铁。”阿吉猛地抬头，大声咆哮。
北北将愤怒凝在脸上。她几乎要咬碎自己的牙齿，她望了望天英笑，那股怒气像是被什么遏制着，就像被封的火山，无法喷发。
天英笑看了看北北，沉默了一会。“拿来！老子拼了。”
一瓶毒药被天英笑整个吞下去，他静静地坐在椅子上，一脸坚毅。
“傻子！快吐出来呀，那可是鹤顶红！小慢可快拿解药来。”北北显得手忙脚乱，她端来一碗清水。“簌簌口，快！”
三天后。
“都三天了，什么时候毒发啊？我可没时间陪你们在这耗。”天英笑看着昏昏欲睡的小慢可。
小慢可揉了揉眼睛，翻了翻他的眼睛。“怎么可能？”他闻了闻手里的空瓶，险些吐出来。
夕阳西斜，天英笑扛着唐刀牵马正在离开，北北兴奋地坐在马上，仿佛飞出牢笼的小鸟。
“他带走了你的刀，北北也被带走了。”小慢可盯着远处的两人。
“我他妈看得见，要你说！唉，这世上少了一个好铁匠。”阿吉站在小慢可身边嘀咕了一句。“她怎么就那么不喜欢打铁呢？”
小慢可扭头看着他。“你成天打铁打铁的，怎么会有女孩子喜欢你！”
言毕，两人叹息着走进屋内。
“哈哈哈，那两个家伙不知道老子是百毒不侵。”天英笑回头看着北北。“你是老子赢来的，以后......”
“我先说！”北北打断了他的话，她将憧憬挂在脸上。“以后你什么都得听我的，我让你向左你要是向右，我就打断你的狗腿，我让你向右你要是向左，我也打断你的狗腿。什么都要让着我，有人欺负我，你要保护我。还有......我再想想！”
天英笑瞪着她。“你是不是反着说的？你要搞清楚状况，你是老子赢来的，你以后……。”
“你闭嘴！”
夕阳里，两个人都指着对方咆哮，马鞍里面的什么东西被一股脑丢了出来，砸在天英笑的头上，北北甚至一度扬起了马鞭。
良久，两人再次启程。
“等我以后成了天下无敌的高手，我不会让被人欺负你的，除了我！”北北继续着她的话。
“嗯！”天英笑耷拉着脑袋，像斗败的公鸡。
“还有，我要访遍天下英雄，你要带着我去，一个都不许漏。”
“嗯！”
“我不喜欢吃油腻的，你做饭要记住这点。”
“嗯！”
“我说过你以后要让着我这话了没？”
“说了！”
“记没记住？”
“记住了！”
......
夕阳一点点淡了下去，两人越走越远，渐渐与晚霞融在了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