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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怪奇异—《妓仙》

2018-05-18  本文已影响83人  乱世云扬

河面月光越亮,越是夜色已深,伴随无数船只传来的细吹细唱,声音清凉婉转,动人心魄。

两边楼房上驻足的女子,身穿轻纱薄衣,头戴各色花簪,她们一齐卷起湘帘,凭栏静听。

灯船鼓声一响,船中卷帘开窗,河道里香雾袭来,与月色灯光染成一片,远远望去,如临仙境。

“南京的烟花之地,果然不同凡响。”

王生是苏州有名的风流才子,家境殷实,整日游山玩水,随身携带银票和诗稿。

正所谓“老鸨爱钞,小姐爱俏”,这两样,是妓院里最吃香的东西。

既有钱又有才的英俊少年,试问谁人不爱?

王生眼光很高,一般的妓女看也不看,唯有“暖春宫”里的谢琼娘,迷得他神魂颠倒。

琼娘是这一带的名妓,能歌善舞,温婉动人,有一身如玉般的肌肤。王生出手阔绰,又时常舞文弄墨,深得美人之心,日子一久,二人泥水混做一潭,如胶似漆。

为了贪欢,不知不觉,王生已豪掷千金,整天在无底洞里度日,纵然有金山银山也会花光。

王生无比迷恋琼娘的身体,她的每一寸肌肤,柔软,光滑,摸起来温润,酥麻,解开衣带之后,宛如一樽玉碧,让人不止想把玩,更想拥有。

王生深知,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可他已无法自拔,好似发疯着魔,竟然做出一个大胆的决定,要为琼娘从乐籍中赎身。

他要娶一个妓女。

赎身的价钱是由妓院开的,琼娘是“暖春宫”的名妓,王生又是富家子弟,妓院的老板自然要狠狠敲上一笔。

王生倾家荡产,没人知道他究竟花了多少钱才把琼娘赎出来,人们只知道,王生的父母得知此事,双双被气死。

更为雪上加霜的是,这时,琼娘突然失踪了。

鱼水之欢成涸澈之鲋,世间哪有什么相濡以沫?

“她不过是个妓女,见钱眼开,人尽可夫。”

王生回到苏州老家,他还是当年那个才子,只是不再被冠以“风流”的名号。

落魄才子一无所有,蓬头垢面,衣衫褴褛,仿佛苍老了几十岁,成为整个苏州的笑柄。

“我已经,是个废人了。”王生如同行尸走肉,好几次,轻生的想法在脑海中回荡:“活成这个样子,不如去死……”

正在王生万念俱灰时,突然收到一封书信。

是琼娘亲笔:

“我赎身的消息传出,被汪太守得知,大发雷霆,他之前一直想得到我……一怒之下,汪太守派人将我抓到府中,强占为小妾,在这儿,日子过得生不如死……希望你勿以我为念,好男儿志在四方,应当求取功名,入朝为官,以待时日。”

看完信,王生百感交集……

“原来,琼娘并未负我!”

王生将信看了一遍又一遍,不知不觉,泪如雨下,他深知,民不与官斗,要想救琼娘,必须考取功名,谋求晋升之道。

失魂落魄的王生忽然有了目标,眼中聚起仇恨的目光,他暗下决心,要向汪太守报复。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时间过得很快,刚开始,王生以为凭自己的才华,定能一举成名,不曾想,接连考了九年,屡屡落第……

“究竟是为什么?难道我真的是个废人?”

王生心灰意冷,年复一年,他的勇气和信心被消磨殆尽,有那么一会儿,真想一死了之。

“活得太失败,去死吧……”可是怎么个死法,王生苦思冥想。

苏州的西碛山后有一座云隘峰,传说山顶有神仙出没的踪迹,而山中多鬼怪,有敢舍命上山,最终存活下来的人,就能成仙。

王生很小就知道云隘峰的传说,却从未听说有人敢上去。他怀着求死之心,踏上了传说中那个鬼神莫测之地。

王生只求一死,孤身前往云隘峰。其实,他还存有一丝侥幸,所以特地准备了一些食物和水,这样,至少在见到神仙之前不会饿死。

废了好大力气登上半山腰,视线豁然开朗,王生看见一片空旷无比的平原,四周云雾环绕,整块区域像是漂浮在天上。

马上就要到山顶了,一路上,并没有什么妖魔鬼怪,当然,更没有神仙的踪迹。

在山中,走着走着,王生慢慢迷路了,全身筋疲力尽,又饥又渴。他本就是一个文弱书生,体力不济,一不留神,脚底踩空,眼前白光一闪,猛地从山上滚落……

当王生醒来时,正躺在一个古木参天,树荫密闭的林子里。

王生奋力睁开眼,隐隐看到不远处的悬崖上有一个女子,身着普通妇人的衣服,飞快穿梭于陡峭的岩壁间。

“她是人是鬼?悬崖绝壁竟然如履平地,难道是传说中的神仙?”王生心中惊奇,揉揉眼,定睛一看,天呐!他不由喊出声来:“是琼娘!”

久别重逢,琼娘与王生满心欢喜,有说不完的话,却都一时语塞。

二人来到一间茅草屋,屋里铺满松针,踩着十分柔软,躺在上面无比舒适。

王生搂着琼娘,抚摸着她的脸,欣赏着她的一鼙一笑,情不自禁的,竟哭了出来。

琼娘强忍鼻酸,抽泣道:“自打你交了为我赎身的钱,我便被汪太守借查访妓院之名捉拿,他将我囚禁在府中,整日折磨,稍有反抗,就掀起衣裙杖刑,我臀部的皮肉已全被打烂……”

说到这里,琼娘褪下衣物,让王生目睹自己所受的皮肉之苦。

想到从前鲜花美玉般的琼娘,眼下身上伤痕累累,血肉淋漓,王生哭得更加撕心裂肺。

“不要难过,本来,我已经没有面目活在世间,因为一段机缘巧合,我才得以同你相见。”琼娘说:“实不相瞒,我已经不再是凡人,写完给你的那封书信,我便自杀了……”

书信就在王生身上,每天都形影不离,他哭着将信拿出来给琼娘看。

琼娘很感动,说:“我的尸体被抛到荒山野岭,我以为自己死了,没想到还能醒来。有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让我吃了很多粉末,还教我吸气吐纳之术,我渐渐能和活人一样行走自如,坚持一年之后,我已经感觉不到饥饿和寒冷,再过了一年,即使风吹日晒,水击火焚,我也不痛不痒。”

“那位老人对我说,今天有一位故人会在这里寻死,让我来与你相会,现在想想,他真是料事如神。”说完,琼娘抱住王生,二人紧紧相拥。

王生一直静静听琼娘诉说,可能是字里行间太过离奇,令人一度分不清现实与虚幻,看着眼前的琼娘,感受她的体温,此情此景,到底是不是梦?

王生恍恍惚惚,一言不发,琼娘问他:“那个汪太守,死了吗?”

“这……我不知道,是我没用,没能考取功名……”王生捶胸顿足,对琼娘说:“你已经成仙,是不是可以去报仇了?”

“当然不可,若没有汪太守这一劫,如何能变成这样?我应当感激而不是报仇。”琼娘说:“不过,我记得听老人说,看见汪太守的魂魄正在地狱遭受鞭挞,想必他已经不在人世……”

“罪有应得!”王生问:“什么样的人会下地狱?”

琼娘说:“惜玉怜香而心不动者,是为圣人,圣人当升仙;惜玉怜香而心动者,是为凡人,凡人有轮回;不知惜玉也不知怜香者,是为禽兽,禽兽下地狱。”

王生心说:毫无疑问,汪太守是个禽兽,禽兽就该下地狱,那么,转念一想,自己呢?

王生问:“我听闻登上这座山而不死者就能成仙,琼娘,你看我,可以与你一同成仙吗?”

“当然可以。”

王生又问:“你看我,从小风流成性,少年时气死父母,现在凄惨落魄,又无才无德,真的可以成仙吗?”

琼娘笑道:“没事的,我沦落风尘很久,不也成仙了吗?淫欲虽然是邪念,然而男欢女爱,不过是天地万物的本能,至于才华和金钱,你曾拥有过,后来失去是命中注定,切勿妄自菲薄,要相信自己。”

王生深受感动,眼前的琼娘,更加温柔动人,全身似乎笼罩着一层金光,是真真正正的女神。

“好了,今晚你在这里留宿一宿,明早我就教你吸气吐纳的修仙之术。”说完,琼娘起身,准备离去。

王生惊奇地发现,之前琼娘身上皮开肉绽的伤口已经愈合,站起来时,如同一尊洁白无瑕的美玉。

“琼娘……别走,我们许久未见,今晚能否一同留宿于此。”王生拉着琼娘的手,恋恋不舍。

琼娘叹了一口气,说:“此间留宿有何妨,我只是怕,害你无法修炼成仙……”

这句话,有几层意思,王生是知道的,但他控制不了自己。

天色渐晚,山上凉意袭来,琼娘果然不知寒冷,赤身裸体地睡在一旁。

王生开始动手动脚,琼娘并不反抗。

然而王生一旦色心稍动,琼娘就会转头闭眼,不去看他。

王生一边抚摸,一边观察琼娘的臀部,仍是雪白细腻,有凸有肉,那桃峰笑开两面,中间一道黑白交错的线,好比山谷里的小溪……

静,则安如止水,动,则推波助澜,其爱也和和,其乐也融融。

(背景拿毛笔涂得点乱)

眼前如此美臀,教人于心何忍?

神仙,不做也罢!或者说,今晚就来一同“成仙”!

那一夜,言语之间,伤悲苦痛全然不提,所欠欢愉,必须一次倒个尽兴。琼娘香汗淋漓,把松针染湿,王生竭力耕耘,令茅屋晃动,二人情爱如昔。

夜半三更,一地狼籍。

山中传来猿啼虎啸,窗外像是有许多双眼睛,正盯着王生的一举一动。

分不清琼娘是喘息还是叹息,女人的声音和野兽的声音交织在一起……王生感觉呼吸越来越困难,视线越来越模糊,紧接着,又是白光一闪,一记重重的倒地声……

醒来后,王生看到一个身着太守官服的肥胖男人,正在对自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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