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存在的记忆(四)
后来,我长大了,他们都成为了记忆里的人
那几个人
在小时候的记忆中,有那么一群人,陪伴着我长大,那个时候,他们叫爸爸四老板,而爸爸则是弟弟口中的穷老板,爸爸也不是什么真正意上的老板,只是领着他们干活。
每天早上在他们叮铃铃的自行车铃声中醒来,我知道,新的一天又要开始了。他们跟着爸爸给人家盖房子,那个时候十里八乡的房子都是这群人和爸爸盖的。
我记得那个时候有一个叫大龙的和一个叫小龙的,他们是堂兄弟。
大龙比小龙长得高,长得瘦,当然也比小龙长得帅,不仅如此他还会教我写作业,还能帮妈妈修电视,好像那个时候他就是全能王,不仅招我和妈妈的喜爱,而且邻居的姐姐也会在他们闲着的时候来找他玩,开着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
但是在小的时候我却做过一件让妈妈误会大龙的事。
记得妈妈洗衣服把洗湿的五块钱放在电视机后面晒,当时看到那么大的五块钱心里出现了歹念,我偷偷的把那五块钱拿着夹在了自己的书里,然后装作若无其事。妈妈问我,我说不知道,然后就假装认认真真的去写作业去了。
但那个时候自己的心里却早已是翻浆倒海,脑袋里嗡嗡的响着,就怕妈妈会翻书包,但妈妈却说到,难道被大龙拿去了?手这么快,就修了下电视,没想到他还是这样的人……
那一刻,我听不下去妈妈在那儿的自言自语,说大龙的坏话,但自己却没有勇气去承认,只能狼狈的逃离。以致而后的一段日子里,总是提心吊胆,每次买个零食,总是到处张望,会怕妈妈会不经意的出现,然后问我钱从哪儿来的……
而做了亏心事的人,害怕的事总是会出现。
隐约记得那天放学,我拿着那钱在买冰棍,忽然听到有人叫我,说我妈妈在药房,听到之后,我吓得冰棍都不要了,钱也在慌乱之中掉到了冰箱底下,匆忙的从冰箱底下拾起来,跌跌撞撞的跑到妈妈跟前,却听到妈妈说你买的冰棍呢?那个时候,我却在想,妈妈怎么不问我钱是从哪儿来的呢?我支支吾吾的说,没买…..
而多年后,每每想起这件事,我总是会为当年的一贪念而感到好笑,自己惶恐了那么长时间,几乎每次买东西都担惊受怕,还差点冤枉了一个好人,而妈妈呢,她只是把它当做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于是,我总结了以后一定不要做亏心的事。
又忽然想起了三毛当年“偷钱”的事,也担心受怕了那么长时间之后,发现一切都是那么的风平浪静,也就放下心了。而多年后,三毛再问姆妈时,姆妈完全没有印象。而原来这些事,只有我们这些“偷钱者”才牢牢的记住。所以,再次给自己一个忠告,以后一定不可以做亏心的事。
而对于小龙,则和大龙相反,从很多方面他都不如大龙,因此他总是成为我们取笑的对象。
那个时候小龙有很多的外号,譬如,公鸡,老鹅……而我喜欢叫他公鸡,因为他的头总是喜欢往前伸,像大公鸡一样在不停的找食。而且还喜欢穿一件红色的夹克,像血那样艳红。
对于小龙似乎就有这么多记忆,而最不想提及的就是他生命的终结,是那样的措手不及与想象不到。
听到那个噩耗时,我已离开老家去外地求学,而大龙和小龙也早已在成长的岁月里退去,只是对于那样一个生命的结局,总让我感觉生命为何有时总是那样仓促?
小龙的尸体是在一个湖边被发现的,发现时,身体早已肿胀,面目全非…….后来听妈妈说,他是在晚上到码头给人家卸货,被吊机给碰到河里,但肇事者却没有及时的去救,以为一切都会被水掩盖,却殊不知,再卑微的生命,都有它存在的价值,都有一群深爱他的亲人。而当谎言被揭穿之时,惩罚似乎是对逝去的生命最好的葬礼。而那份丧子之痛又该怎样的去愈合?
那是我第一次经历熟悉的人,一个鲜活的生命就那样的没了,第一次感到人有时真是一个可怕的生物,生命有时竟是那样的猝不及防。
而当多年后,每每看到家里门后那个菜橱,就会想起小龙,因为当年就是他帮忙把菜橱抬进家的…….
和爸爸一起干活的还有一个叫永波的表叔,是爸爸舅舅家的儿子,对于目不识丁的父母来说,虽然他是跟着爸爸干活的,但是却把他当作贵宾一样,因为他是个初中生,没事的时候可以教我写写字,尽管只是一些数字,但是妈妈每次总是会拿出家里最好的菜来招待他,就是希望可以多教我一些。
于是,总是会在雨天,晚饭后,昏黄的灯光下,浑身镶嵌着刀印纹身的的木头饭桌上,我坐在凳子上,趴在那里,一笔一划的写着表叔教我的数字,那个有着油墨香的本子,那根细长的铅笔,都是妈妈精心挑选的。
而表叔是有功劳的,当一个开学日来临时,爸爸兴致勃勃的骑着自行车,我坐在前面,带着我去报名时,老师却因为我的瘦小而不收我,可当我流利的从一数到一百时,老师那诧异的眼神和爸爸骄傲的笑容,让我小小的得意了一下。而我想,如果说到启蒙老师,表叔应该算是一个吧!
好像在很小的时候就情窦初开。也是那个时候,跟着爸爸一起做活的还有一个人,我们叫他安徽。在所有人当中,我最希望每天看到他,也许是因为在一众人当中,他 长得最好看。留着平头,却不显得秃,经常穿着衬衫和洗的有点发白的牛仔裤和一双白色的球鞋,经常单手骑着自行车将铃铛按的叮叮响。也许因为那个时候我可能是一个连十岁都不到的小孩,所以他从来不理我,只和邻居的那几个姐姐在一起玩,而我总是会假装着跑去找姐姐玩,然后在他们身边安静的呆着。
但记忆这个中好像见到安徽的次数很少,后来,不知为何,在某一天之后再也没见过他,只是听说,表姑父认了他做干儿子,那时我好羡慕表姑父家的女儿。好像这属于人生的第一次暗恋,无果,不过也没有在心里留下什么,权当花痴女的第一次实战!
还有那个叫大老板的瘦小男人,那么多年,跟在爸爸这个穷老板身后盖了多少的房子,却最后没有自己的家,很对年后,听到妈妈说到,还记得那个叫大老板的人吗?他那个从云南娶回来的媳妇最后还是走了,老母亲还瘫痪在床,孩子还那么小,原本好好的一家人就这么欺凌了。
是啊,好像苦难总是留给苦难的人去经受的…………
记忆里的那些人在童年的那段日子里或多或少都带给了自己感动与快乐,所以,他们是记忆不可缺失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