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教群英震古今挽风古风客栈

挽风(三十九)

2018-02-28  本文已影响18人  风十二郎

挽风(三十八)

天螺婆婆走后,幽罗手里攥紧了一枚瓷瓶,是牵机散,服下之后便不能再动情,否则便是魂消骨毁,万虫噬心之痛。

幽罗盯着握紧了手的父母,独自出神道:倾一世风雪,换一生白头……

五年前的一夜,蝴蝶谷。

轰隆隆……

电闪雷鸣,大雨倾盆。蝴蝶谷外,被淹没在大雨中的百花庙里,一点篝火被大风吹的摇曳不定,庙里一位书生模样的人正抱着手臂瑟瑟发抖。

“玉皇大帝,如来佛祖,太上老君,通天教主,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不行,我是孔圣门人,子不语怪力乱神。天地有正气,浩然荡心间………”

“呼……啪嗒,哐当!”

大风吹来,破旧的窗柩顿时不堪袭扰。

“啊……仙子救命。玉皇大帝,如来佛祖救命啊~”书生受惊之鸟的躲在蝴蝶仙子像下。

“哐!”

窗柩砸响,突然从窗外飘来一声声似远似近的歌声。书生更是怕的胆颤心惊,心里像是师傅的教诲,偷瞄着四周,从书箱里翻出一本《论语集注》。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

“咳咳!”强做镇定的书生扫过周围,暗道我有浩然气,一出鬼神惊。可那歌声袅袅不绝,如附骨之蛆般萦绕在庙里。

转过头,书生似是才发觉一般,对着百花仙子像恭敬一礼,“途径贵地,小生有惊扰仙子之处还请见谅,小生就为仙子诵一篇洛神赋,以谢仙子收留之恩。”

“………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摇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秾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云髻峨峨,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瑰姿艳逸,仪静体闲。”

噗嗤…神像后突的响起一道嗤笑声,电闪雷鸣惊于外,此间却是如平地一声雷,惊的书生说不出话来

“仙…仙子,显灵?”

“吾乃百花仙子,堂下何人借宿我庙中?”

“啊,真是仙子显灵了?”书生喜不自禁,躬身道:“小生河间府秀才赵经纬,见过仙子。”

末了,赵经纬却未听到唤起身,不禁愣了下,心头嘀咕:莫不是因为我刚才冲撞了仙子?

“咳…尔等何去何从啊?”

“小生是路过仙子庙,赴京赶考的。”赵经纬小心翼翼答道。

“书生?哈哈哈……好可口的美味。”声音骤变尖锐,赵经纬的心也一下从天堂落到地狱,踉跄倒退,就见神像后一大团阴影如同乌云铺天盖地的压了上来,魔鬼张牙舞爪,满头蛇发乱舞,一口猩红的嘴唇舔了舔,魔态尽现。

“啊!!额……啊……”赵经纬尖叫一声后突然哽住,两眼一翻,顿时便晕了过去。

“额……”魔鬼止住身形,看了看躺在地上抽搐的书生,撇撇嘴,嘟囔着:“没劲。”

突然,仙子庙外传来阵阵呼喊声,魔鬼眼珠子一转,对着书生奸笑了起来。

蝴蝶谷。

一夜大雨过后,被洗涤过的百花更加娇艳,水珠沉在叶尖,摇摇欲坠。

“嘶……这是哪里?”赵经纬抚着像是被人打了一棍似的头缓缓起身,看着四周陌生的摆设惊疑道。

“这里是蝴蝶谷啊。”

叮咚一声,如山间清泉流进赵经纬的心头,眼前豁然一亮,一名身着黄绒衣的女子端着茶汤聘聘婷婷的走了进来。

身姿轻摇,生怕那柳叶细腰就给扭断了,绿衣青萝,头上插着一支碧玉簪,小家碧玉的模样让赵经纬生出这便是从仙子庙里走出来的百花仙子的错觉。

“你…你是…”生生将百花仙子四个字压在喉咙,赵经纬毫不失礼的拱手道。

幽罗将姜汤放下,送到赵经纬身前,浅浅一笑道:“蝴蝶谷,幽罗。”

“幽罗…”赵经纬看着幽罗目不转睛,直到幽罗的倩影要转出门外之时才惊觉出声。

“仙子!”

幽罗一顿,微微回首,眸光流转,看了一眼赵经纬便消失在门口。

“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赵经纬一下失了魂儿的呢喃着,脑子里尽是那个浅浅的笑。

院门外,幽罗抖动着肩膀,扑在院墙上忍不住的笑了起来,脑子里尽是那个书生呆呆的样子,像头傻呆鹅似的,着实有趣,待以后再戏弄戏弄他。

噹!一条龙头杖杵在身旁,幽罗顿时乖了起来,低眉顺眼道:“师父。”

天螺婆婆吔了眼憋不住笑的幽罗,斜睨着院门道:“蝴蝶谷的规矩你都忘的一干二净了吗?”

幽罗抓紧了衣袖,默然不语。

“今日酉时之前,我如果还看见他在谷里,就让他去蜂巢呆着吧。”

天螺婆婆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幽罗心头却是一团乱麻,蜂巢是蝴蝶谷养蜜的地方,各种毒蜂都有,平常只有养蜂人才得进的地方。他一个书生进去就可不就坏了性命了。

本想弄一个玩伴进来,可幽罗并没有想因此而害人性命啊。

“让我走?”赵经纬看着眼前面无表情的幽罗,心里莫名的被刺痛,但多年的修身养性使他不能说出任何的拒绝,只得起身拱手道:“确实是小生打扰了,小生多谢…”

谢字还未说完,就听到肚子咕噜咕噜的叫了起来,书生脸色骤变,紧张的看了一眼幽罗,捂紧了肚子战战兢兢问道:“姑,姑娘那个茅厕…”

幽罗面无表情的指了指门外,赵经纬忙不迭的跑了出去,落荒而逃的样子好似下一刻就要屎尿齐流。

“噗嗤……”幽罗捂着小嘴在原地笑了了起来,突然想起了什么又跟着赵经纬跑了出去,果然在茅厕门外听见了赵经纬的一声声呻吟声。

幽罗奸笑看着,口中默数着:“一,二,三……”

三字才刚出口,就见茅厕突然不堪重负似的嘎吱嘎吱的叫了起来,不过转瞬,轰的一声,伴随着赵经纬的尖叫,茅厕哄然倒塌。

“哈哈哈哈哈哈………”

幽罗大笑不止,突然远处飞来一道人影,却是天螺婆婆。

天螺婆婆看了四下一眼,气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混账!”

幽罗顿时像个受尽了委屈似的,脑袋埋进胸里,看着脚尖。

“嗯~嗯~”茅厕废墟里,赵经纬残喘的声音断断续续,田螺婆婆恨恨看了幽罗一眼。

“自己惹的祸,自己收拾去吧!”

说罢,又是不管幽罗怎么处理,转身就走。而低头的幽罗则是眉飞色舞的样子,不仅整了赵经纬一次,还让这个玩伴留了下来,真是一举两得,我怎么这么聪明呢。

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绳索,幽罗袖手一抛,登时在茅坑里的赵经纬身上,腰间用力一扯,赵经纬顿时飞身而出。拖着如死狗般的赵经纬,幽罗得意道:“走,我带你去洗洗。”

说罢,幽罗便拖着赵经纬走向谷中的一处浅水湖,噗通一下,便将赵经纬投了进去,绳索抛过一旁的枯木,一上一下的,赵经纬也跟着上下起伏,而赵经纬此时已然昏厥,如同个死人似的让幽罗顿感无趣。

翌日。

幽罗忐忑的等待着赵经纬苏醒过来,她以为自己昨天那一番戏弄,赵经纬该是同其他人一样避之不及。

谁知道赵经纬醒来过后,依旧是那副如沐春风的模样,对着幽罗彬彬有礼道:“承蒙姑娘搭救,小生谢过了。”

“你,你不恨我?我那么戏弄你?”幽罗睁大了眼睛。

赵经纬却是浅浅一笑,看着幽罗的神光令她不寒而栗。“天真烂漫,当如是也。姑娘真性情,比外面那些娇娆造作之人,好上无数倍。”

如此夸赞,倒是令幽罗有些不知所措,她甜甜的笑了笑,倒也不好再继续戏弄赵经纬,谁知赵经纬却主动提议道。

“姑娘,可曾玩过投壶?”

“投壶?”幽罗仿佛找到了什么新鲜玩意儿。

“嗯,这投壶可好玩儿了。你要站在二十步外,将箭投进手腕粗的壶里才算中了。”

“哎呀,这东西有什么好玩儿的。还不如我的捉迷藏好玩儿呢。”

“那可以啊,小生今日就舍命陪姑娘了。”

“哈哈哈,来呀来呀。”

陪幽罗玩了一天之后,赵经纬终于得空歇息了下来,坐在门外,看着门前空地上的那一个个游戏道具,赵经纬的脸上就洋溢出从未有过的笑容。

突然,赵经纬身前出现一道身影,龙头杖杵在身旁。

“阁下是?”赵经纬起身道。

“她连我都没告诉你吗?”天螺婆婆呵呵一笑,看着赵经纬的目光有些冷冽,“我告诉你,我蝴蝶谷从不收留外人,特别是男人。所以,你是要我请你出去,还是你自己出去?”

赵经纬呼吸一窒,他明白眼前写人是谁了,但他不怕,挺了挺胸膛,赵经纬依旧彬彬有礼道:“小生未请教婆婆是…”

“看来你是要老婆子请你滚出去了。”天螺婆婆目露杀机。

“婆婆且慢。”赵经纬手一摆,道:“小生不知道婆婆为什么会定下这般的规矩,小生遵命便是。只不过小生有一句话还请婆婆听听。”

“讲。”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负阴抱阳,而始得归一。婆婆,孤阴不生,孤阳不长,此乃万物定律,不可不察。”赵经纬不卑不亢道。

田螺婆婆略微思量,嗤笑道:“都是从哪儿的歪理,看上人家姑娘就明说,还偏偏如此多的歪理。负心读书人,口蜜腹剑之辈尔!”

赵经纬一听顿时就不干了,义愤填膺道:“圣贤有言,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为我辈读书人之毕生所求也!婆婆如此辱我,是何道理!”

“酸秀才。”天螺婆婆不屑道,抚袖一扬。

“滚!”

“真是唯女子与小人不可养,古人诚不欺我也!”赵经纬背着书箱,抹黑走在蝴蝶谷外,一路愤慨,在路过山下的百花庙时。心头一动,喃喃道:还未向幽罗告别呢,不知道她会不会找我呢。

定了定神,赵经纬便决定在百花庙里睡过一夜,第二日向幽罗辞行后再走。

蝴蝶谷里,目送着赵经纬下山的天螺婆婆转过来看了看幽罗的房间,目光深邃的叹了一声,用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道:“防微杜渐……幽罗绝不能动情。”

翌日,昨夜刚被师父教训了的幽罗垂头丧气的打开门,就见门外放着一封信,幽罗拆开一看。

山下流溪有请。

幽罗顿时转衰为喜,这字迹她认得,是赵经纬的。

走到山下小溪旁,幽罗便看见了溪水石上有一道挺拔的身影,走上前道:“哟,这不是我们的赵大才子吗?”

赵经纬转过身,脸上的笑容丝毫看不出是一夜未眠,手里举着一束野花递过去:“喏,给你的。”

幽罗惊喜的收下野花,惊叹道:“哇,好漂亮的花。你是从哪儿找来的。”

“小生昨夜不辞而别,今日特来向姑娘辞行。”赵经纬谦恭道。

“你,你真的要走…”幽罗情知留不下他,心里为又少了一个玩伴而感觉空落落的。

“嗯,幽罗。经此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赵经纬叹了口气,“但这几日的照顾相处,我会一直记着的。希望再见时,幽罗你还是幽罗。”

“我不是我,还会是谁?”幽罗鬼笑道。

“有缘再见。”赵经纬躬身道。

“诶,别。”幽罗顿时托住他的手,正要说话,就听见半空中传来天螺婆婆的怒喝声。

“贼子安敢欺我!”

咚!嘭!

龙头杖重重的打在赵经纬背上,脊柱咔嚓一声响,背整个凹陷了进去,赵经纬连声音都来不及发出就噗通一下倒下水中,鲜血溢出,染红了溪水。

幽罗空荡荡的手还在半空,木然的看了看溪水里躺着的尸体和泛出的红色,又看向一脸怒火冲天的天螺婆婆,颤声道:“为什么,为什么?他都要走了,你为什么要杀了他?”

天螺婆婆忍住眼角的怒火,冷声道:“你该问问你自己,你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是你,害死了他!”

“是我?”幽罗惨笑着,“对,是我。都是我,我不该招惹他的。我不该把他带进蝴蝶谷的,是我,都是我!”

天螺婆婆冷眼旁观,杀气凛然道:“看来这么多年确实放纵了你。现在开始,你去蝶窟禁闭,什么时候知道错了,什么时候出来。”

幽罗惨笑一声,不屑的看了看天螺婆婆,看着已经染红了的一池溪水,就要跳下去时,天螺婆婆眼疾手快一记手刀打在脖颈,幽罗顿时便晕倒了过去。

天螺婆婆抱着晕过去的幽罗看着溪水发红,兀自冷笑道:“果然是贼心不死。”

“啊!!”

幽罗从噩梦中醒来,看了看周围,还是在冰宫里。身旁的瓷瓶散落,里面空无一物。

幽罗站起身游目四顾,看着冰棺里的一男一女迟疑道:“这是谁……”

“这是你的父母。”脑海里有一个声音回答了她,突然许多杂乱的记忆涌向脑海,而她的心里却感觉空白了一块。

很想想起来,脑袋却很痛。

她只记得她好像害死了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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