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小说《春风起》连载(四)
贰
这个梦好长,好长,我心想,我坐在一个椅子上,周围除却白色和挂在墙上的钟再无其他,我清楚的知道自己身处梦中,却并不急着醒来,在现实中无论我逃往何处,都避不开人类的气息,唯有在梦中,我可以肆意挥洒我的孤独。
“桃夭,桃夭,起来把药吃了。”
我听到他在外面叫我,我知道我到了必须离开的时刻,无论我如何惧怕人类,但永远也逃离不了这个充满人类气息的世界。我缓缓的睁开眼睛,刺眼的灯光直接映入我的脑海,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周围已经变得一片漆黑,我适应了一会儿,才看到他的脸。一股苦涩的味道填满口腔。
“好苦。”
“再喝一口水。”
我摇了摇头,走到窗前,打开窗户,一阵冷风吹了进来,还夹带着细碎的雨滴。我伸出手,这真是个多雨的季节啊,我心想。
“如果做手术的话还是有很大几率的。”
“不知道你可曾听过心理学中有一种理论叫做赌徒谬论的。”
“在押轮盘赌注时,每局出现红或黑的几率都是百分之五十,可是赌徒们却认为,假如他押红,黑色若连续出现几次,,下回红色出现的机会比例就会增加,如果这次还不是,那么下次更加肯定,而实际上每次的机会永远都是百分之五十。可是这和这个手术的情况不一样。”
“但在我看来便是一样的,手术就是一个赌局,只有生和死两个选择,除却生便是死,你押的是生,却也不过只有百分之五十赢的机会,我押死,便还有百分之五十生的机会,比起让别人做主,我却更想自己选择。”
“我好像每次听你说话都是懵懵懂懂的。”
“连我自己都不明白,你又怎么会完全听懂呢。”
“我问了刘医生,你爷爷近期的状况不太好,其实我挺佩服你的。”
“我可不是一个可值得佩服的对象,我所做的不过是我必须做的罢了,就像想要活着,就必须要吃饭喝水,我不过是在本就琐碎的人生中比别人多了那么几件琐碎的事情罢了。”
“我想他派我来说服你是完全徒劳的。”
“你说这话不就把那个人给卖了出来?”
“就算我不说你也是知道的吧。”
“我要走了,你身上的消毒水牌的香水味儿,熏得我头疼。”
“喂喂,我是个医生哎,你以为我想整天带着这股味道呀。”
我笑了笑,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穿过白色的走廊,走了回去。
我躺在地板上,看着手中的书,时钟敲了三下,已经过去了三个小时,我手中的书却依旧停留在刚翻开它的那一页,一阵嗡嗡的声音传来,我皱了皱眉,极不情愿的将手机拿了起来,点开已经开始逐渐发霉的空间,看到高中时代好友的留言,我只匆匆看了一眼,便慌乱的将手机放下,我十分不愿回忆过去,即便我对过去无比思念。说我无情也好,说我无知也罢,即便是再亲密的朋友,分离了便是永远分离了,我不愿用冰冷的语言努力维持那段我不忍破坏的时光。虽我自己无比孤独与难过,只能用泪水将此刻与过去短暂连结。
“怎么了,我好像每次来的时候都见到你在哭,难道是因为你预先知道我要来,故意想要哭给我看。”
“以往你总说猜不中我的心思,想不到这次你却猜对了,都说男人对女人的眼泪最是毫无办法,我只想知道这话是不是真的。”
“你若是说我没猜对,那我还有几分猜对的可能,你若是说我猜对了,那我便是一分都没对了,况你即便不哭,我对你也最是毫无办法的。”
我伸出手,他将我抱了起来,怀里的书终究落在了地上。
“别把我放下,就这样一直抱着。”
“我真后悔来之前没多吃点儿肉。”
“你嫌弃我重。”
“自然不是,你若是再重一些便好了,现在这样未免有些太轻了,只是我虽愿意一直抱着你,我的手却不受我的控制,万一它酸了,把你摔在地上,心疼的还是我。”
“是从哪儿学的这些肉麻的话,你把我放下吧,我好在地上捡一捡我刚掉下的鸡皮疙瘩。”
他并未放手,低头在我的脸上蹭了蹭,刚长出的胡茬轻轻滑过我的脸颊,我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手心里麻麻苏苏的,将我的思绪从刚刚逐渐拉了回来。
“你是谁?”
“你说什么?”
“你是谁?为什么这样抱着我?”
“我是一个要把你掳走的坏人。”
“你听过苏萨克氏症候群吗?”
他摇了摇头,一脸疑惑的看着我。
“这是一种病,患上这种病的人只有二十四个小时的记忆,每一天对这种病人来说都是新的一天。”
“为什么突然想起这个。”
“刚刚从书上看到的,我只是不明白患上这种病的人究竟是幸还是不幸。”
“虽然对于很多人来说总是想要每一天都是全新的一天,但这终究是一种病,但凡是病便都是不幸。”
“但凡是病便都是不幸,但为什么总是有人说自己有着各种各样的病。”
“因为病虽代表不幸,却还是一个可以轻易便说出口还不容别人怀疑的借口。”
是呀,我们过得每一天不过都是在努力的寻找着一个生存的借口罢了。
“想不到你居然来上选修课了,我还以为但凡不是专业课便都见不到你呢。”
“我不来还不是怕你和他老是要在我面前秀恩爱,老是被喂狗粮的滋味儿磕不好受。”
“呸,明明是你自己不想来,他才不会来呢,他说这种课上多了头疼,要不是当时手抖选错了,我也不想来,这种欣赏艺术的课可不适合我这种粗人,还好你来了,还能陪陪我。”
安欣说完便趴在桌子上开始玩儿手机,老师已经走了进来,她穿着一身棉麻衣服,我坐在前面,好像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气,她身上有一种让人心静的独特气质,还记得去年这个时候,无意走进一间教室,遇到的老师便是她,我极少遇到一个让人感觉如此舒服的人。她看到我时,对我笑了一下,我对所谓的艺术并没有太多的兴趣,因我总是记不得那些拗口的作者名字,虽两者并未有何关系。她讲的是中国美术史,一堂课下来,我虽一直仔细听着,脑海中存留的却只有她的声音。走到门口时,我看到一个男生独自坐在窗边,我向来不愿与陌生人过多接触,但我却记得他的名字,鹿鸣。呦呦鹿鸣,食野之苹。同我的名字一样,都是出自《诗经》。大家陆陆续续的往外走,他却还看着窗外,我知我们并非同一类人,但我却还是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我向来不相信命运二字,但它却又总是在向我证明着它的存在,我知我以后一定会与他认识,并非一见钟情,这样的可笑的事情我是断然不信的,只觉得我有一种非认识他不可的原因,只是我还未知晓这原因究竟是什么罢了。
“你今天没事吧,陪我去吃饭吧,我们已经好久没有一起吃过饭了,要不是今天见到你,我都有点儿怀疑我到底是不是你的朋友了。”
“自然是,别的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除却你我在这儿再无一个称得上是朋友的人了。”
“哼,我要是不了解你的性子,我早就不理你了,哪有好朋友除了上课时能见到你,别的时候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好好好,我错了,你知道我向来不愿用手机的,这样,你想吃什么,我请你吃。”
“我也是服了你,亏得你生在现代,要是在古代的话,你肯定是要住到山里去的,快走,我最近新发现一家餐厅,那里的东西可好吃了,也不贵,看我多好,你请客我还想着替你省钱,以后多出来几次,你不爱用手机,总还是可以到我住的地方去找我吧,老是一个人待着多没意思。”
“嗯嗯,谨遵娘娘教诲。”
“这还差不多。”
她挽着我的胳膊,让我有一种能融入这世界的错觉,可我知道这也只不过是错觉罢了,我看着她笑着的脸,有些庆幸,即便我再恐惧这个世界,我终能遇到几个我可以暂时卸下伪装的人。
“你怎么就吃这么点儿。”
“最近在减肥,吃不下太多东西。”
“你不说我还没发现,感觉最近你瘦的厉害,你又不胖,减什么肥。”
“你看我的脸,还说不胖。”
我捏着自己的脸,把她逗笑了。
“那也不行,把这块肉吃了,别的时候我管不了你,现在你就在我面前,就得听我的。”
“没见过你这么霸道的人,对你家那位就那么温柔,对我就这么厉害。”
“为你好知不知道,快点儿吃了。对了,他们学校这周末要办个联谊晚会,我带你一块儿过去吧。”
“可别,可别,我答应你,我把这块儿肉吃了。”
“唉,你还和那个人在一起。”
“是呀,不然我哪有钱请你吃饭。”
“桃夭。”
“怎么了?”
“我们大一认识,到今年三年了,你虽不说,但我知道你心里有很多事儿,我也知道你绝对不是那种为了钱和一个人在一起的女孩儿,只是你有什么事儿就和我说,说出来总会好受一些的吧。”
“如若我能说出来便绝对不会刻意隐藏,总有那么多事仅靠语言是形容不出来的,就像我们形容一个人,可以说她很高,脸很白,嘴很小,眼睛很大,可是有这些特征的有千百万个人,但我口中说的这个人却只有那么一个,我们通常能说出来的东西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而那些重要的,即便我用上最华丽的语言也是描述不清的。”
“每次我说话总能让你用无数个理由来反驳。”
“唉,谁叫我是辩论队的优秀辩手呢。”
我们看着对方,笑了起来。笑通常都是化解尴尬和冲突最好的工具。
“你猜我给你带了一件什么礼物?”
“我看到摆在门口的猫砂了。”
“你知道吗?你不这么聪明的时候会更可爱。”
“哦,是什么礼物啊,哇,我好开心啊,快给我看看。”
他伸手揉了揉我的脑袋,从房间里抱出一只只有手掌那么大的小猫来。
“之前我来的时候见到你在楼下逗别人家的猫来着,看你喜欢便给你买了一只。”
我接过那只小猫,它窝在我的怀里,有些发抖。
“你给它起个名字吧。”
“就叫胖球吧。”
我见他皱了皱眉。
“这名字,它也不胖呀。”
“起名字的人都是带着一种将来对它的希望而取的,对一只猫来说,能够长得很胖,说明它的生活很安逸,这便是再好不过的了。”
“好吧,既然是送给你的猫,便由你决定。”
“对了,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猫,却一直没有养吗?”
“为什么?”
“因为训练它在合适的地方上厕所应该是一件麻烦的事情。”
我把胖球放到他手里,看着衣服上的痕迹,无奈的点了点它的脑袋。
我把它搂在怀里,它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我突然想起那个八尾猫的故事,看着怀里的胖球,心想若它能实现我的一个愿望,我要许什么愿,想了许久,终是没有想得出来,每当愿望实现的机会就放在眼前时,反倒不觉得那些愿望有什么重要了,若是真的实现了又能怎么呢,我看着它熟睡的样子,庆幸它不过是一只普通的小猫儿了。
我看着电视上的综艺节目笑出了声,声音越笑越大,胖球看到我的样子躲到了一边,我躺在地板上,直到再无力气笑出来,电视上的节目还在上演,我却是再笑不出来了,我想最悲哀的事情莫过于我尽力去笑,却不知自己究竟为何而笑,此时,我最大的愿望便是能有一件让我真正笑起来的事情,即便我知道笑过之后,更大的悲伤便会接踵而至,我却不惜用我现在仅有的东西去交换一次,我不再笑了,猫也回到我身旁,安静的靠着我,我摸了摸它的肚子,走到厨房给它打开了一罐罐头,既然已经给它取了这样一个名字,便不能辜负了我当时的期望。我看着它吃东西的样子,想到它若开心亦或难过,就连哭与笑也是不能做到的,这样想来自己还是幸运一些的,我想这就是为什么听到别人在安慰一个伤心的人时都要拿出自己比她更为惨痛的经历了。
我又看到了那个男生,他依旧是坐在上次的那个位置,他和周围人在说话,脸上的笑容一直并未退下,我却看到他眼睛里的疏离,他究竟是个怎么的人呢,这还是我第一次想要如此迫切的想要了解一个人。从门外走进一个女生坐到他身边,她的头发很长,脸长的很漂亮,虽不惊艳,却依旧让人移不开目光,鹿鸣眼睛里的东西和刚刚的截然不同,我只需看一眼便知道这个女孩儿于他而言一定是个特别的存在。下课铃声一响,他便已经站到我面前。
“你怎么来了?”
“顺路过了的,突然想看看你上课的模样。”
“那你觉得我上课的时候像不像个三好学生呢?”
“三好谈不上,三坏倒是差不多。”
“我却还从未听说过还有三坏学生这一说法。”
“你一不听讲,二不做笔记,三还东张西望。”
“嗯,的确是个三坏学生了。”
“桃夭,我先走了。”
安心看了他一眼,便走了出去。
“你的同学好像不喜欢我?”
“可能是因为你长得不够帅?”
他拍了拍我的脑袋,拉着我走了出去,正好碰到刚走出去的他们。
“你刚刚就是在看他们?”
“你觉得那个女孩儿长得好看吗?”
“好看是好看,不过我不喜欢。那个男孩儿倒是让人看着挺舒服的。”
“嗯,我也这么觉得。”
他轻轻的捏了捏我的手,却并未说什么。
“来,把这块儿肉吃了。”
我听了,笑了起来。
“笑什么?”
“前几天和安心出来吃饭,她和你说了一模一样的话。”
“安心是谁?”
“就是那个觉得你不帅的同学。”
“那是因为你最近有些瘦的厉害,我们都不忍心看你这样,不过,你也觉得我不帅吗?”
“噗,为什么突然这么在意自己的长相。”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问了而已。”
“你真的想听?”
他点了点头,我放下手中的筷子,一本正经的看着他。
“其实,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我是个颜控,所以,我是不会和一个长得不帅的人在一起的,即便是被包养了,我也要找的好看的。”
“你就一定要说包养这两个字吗?”
他看着面前的菜,突然问了这么一句,我有些不知所措,不知该说些什么,有些时候,笑也并非是万能的工具。
他把我抱到床上,轻轻的吻我,却突然停了下来,紧紧的拥着我。
“怎么了?”
“我舍不得。”
“舍不得什么?”
他摇了摇头,不肯说话,只是抱着我的手更加用力,我觉得骨头被勒的生疼,却并未把他推开,胖球不知什么时候靠到我身边,我能感受到的温暖,都从他们身上传来。
身上痛的厉害,我睁开眼睛的时候,他还是像昨晚那样紧紧的抱着我,好像一夜都不曾放手。
“对不起,把你勒疼了吧。”
他放开手,帮我揉着被勒红的手臂。我摇摇头,按住他的手,把头埋到他怀里。
“不疼,再睡一会儿吧,我今天突然想赖床。”
“好像你哪天没赖过似的,桃夭。”
“怎么了。”
不知为什么,他接下来要说的话让我感到一丝恐惧。
“没什么,睡吧。”
我点了点头,闭上眼睛,却是再睡不着了。
“很少见你做饭,今天怎么这么有心情。”
“只是不忍心让这么好的厨房总是蒙着一层灰尘罢了。”
“你的手怎么了。”
“刚刚切菜不小心切到手了,许是太久没做菜的缘故罢,没事,就只是一个小口子。”
他握着我的手,静静的看着我。
“其实你大可不必这样。”
“难得我有了做饭的心情嘛,真的没事,你快坐下,尝尝好不好吃。”
“好吃,桃夭。”
“怎么了?”
“我下周要出差,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出去散散心。”
“喂喂,你这可是在引诱我逃课呀,你知道的,我向来不愿意去很远的地方。”
“即便是有我陪着?”
我伸出的筷子顿了一下,许久不曾做过菜,好像有些咸了。
“我虽不同你一起出去,但我会在这里等你。”
他没说话,只是静静的吃着面前的那一盘菜,我想起之前看过的书,看过的电视节目,看过的人和物,却终究未能找到一句话来打破这让人难过的寂静。
“你今天又是来充当那某个人的说客的?”
“我并没有那种明知道失败还要一再尝试的锲而不舍的精神,在楼上碰巧看到你坐在这儿,便想同你说说话。”
“我们也不过只见过两次而已,你又怎知我是个值得交谈的对象。”
“有些人只见过一次便能发现她的有趣之处,况我虽早已习惯这消毒水的味道,但总有那么一些时候想要闻一闻新鲜空气的味道,你坐的这个地方便是这里唯一没有受到消毒水侵染的地方了。”
“你可曾有过‘鬼压床’的经历?”
“你说的在医学中应该叫做‘睡眠瘫痪症’,这种情况通常发生在刚刚入睡或即将醒来的时候,觉得自己已经醒了过来,可以听到周围的声音,但是身体却动弹不得,也发不出声音,有时还会伴有幻觉。”
“这本是一片清净之地,却也被你身上的消毒水味道给污染了。”
“对不起,职业病犯了,我也曾经历过这种情况,不过也只是有那么一次而已。”
“最近这样的天气总是很容易让人睡着,我向来认为睡觉是一件极其幸福的事情,可是这个世上永远没有绝对的幸福,除却噩梦,竟还有这种让人直接与死亡的感觉连结起来的事情,我还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就好像一瞬之间,我所有的生存能力全部被剥夺,仿佛看着死亡在一步步的向我逼近,而我却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扼住我的脖子。”
“任何人在直面死亡时都难免会有恐惧,如若她没有,那只能说明这个人早已经死去了。”
“是呀,那些呐喊着,想要死去的人,不过都是在向世人宣告她还活着而已。”
我抬头看了看灰蒙蒙的天空,好像又要下雨了,我心想。
“再见,我该回去了。”
“其实你是压力太大导致的神经衰弱,你...算了,你知道我并未把你当做我的病人。”
“我知道,只是你身上的味道却在时刻提醒着我你是个医生。不过你不用担心,有些恐惧经历过一次便再也不会惧怕它的到来了,这是作为朋友对你的谢谢。”
“既然是朋友了,那我期盼着我们下次再见。”
“即便是朋友也未必会有再见的机会,因我实在有些接受不了你身上的味道,拜拜啦!”
窗边的书被雨滴打湿,我拿起它,好像隐约闻到一股书的味道夹杂着雨滴的味道,他躺在床上,见我回来了,将我拉到被子里,紧紧的将两个人裹了起来。
“你为什么不问我怎么突然回来了。”
“我说过我会在这里等你,无论你何时回来。”
“你不问,我却想说给你听,这种天气就想要抱着你好好的睡上一觉。”
我转身,看到他脸上的疲倦,轻轻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