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子的家一一第三章媒婆

第二天，木子父亲便起身到岙底连襟那里！途中被埭头唯一一户人家的女主人叫住了，一一女人从敝开的门里瞧见他的！她如同以往一样热情地叫道：“喂一一喂！唐！歇歇脚一一喝一口！”

唐只得驻足朝女人走去，笑眯眯跟女主人打招呼说：“我一来，一一你又要忙了。”

“忙什么一一不就泡一茶的工夫吗？”老女人边说边笑，眼角的皱纹能夹住蚊子。唐恭敬地从她手中接过靠椅，欠身坐下。

女主显得有点老气，一头稀疏的银发后面盘了一个硕大道姑髻，看上去仿佛己过七十；但从她的眼神看，顶多六十开外，她身材短小饱满，像一只冬日里的鹧鸪……！

女主从灶台间泡了茶，用雕花的茶盘端出，面对热气腾腾的茶，唐起身恭敬用双手端过，还躬身点了一下头！

女主见他如此恭敬笑眯眯地说：“唐啊！你总是那么客气！”

“那里一一是你客气了，每每总能吃上好茶！”

“茶是自家山园里摘的！值不了钱一一粗茶，粗茶而已！”女主一边客套着，一边又寒暄问暖地问：“这次又到你小姨子那边干么呢？”

“哦！”唐眠了一口热茶，不好意思地说：“不瞒你说，年关近了，这吃的解决了，一一烧得还成问题，我想到他那里借几担柴！”

“嘿！这等事，一一在你那里是大事，在山边人那里算不了事！你那小姨夫我认识得很，”那鹧鸪似妇人眼前便出现一个喝得酩酊大醉的壮汉来，他每次喝得东歪西倒，经过我家门口，见他一路在水边走，我总是劝他歇歇脚！他有时也停下歇歇脚，一一有时就不了，一一那多半是醉的差不多了；他总是眯缝眼晴笑对我说：你怕我掉到水里去吗？不会，不会！放心，放心！我清醒得很，一一别看我走不稳，他舌头含糊地说：我会走里边的……！她停顿一下又说：

“你说好笑一一不好笑？”

“好笑，一好笑！喝醉的人，一般都不承认自己喝醉！”唐接过话题说：“他一路喝过来，碰上熟人就喝；从白天一直喝到半夜，烂醉而归！”

“是啊！一一你连襟真是酒中仙人！”

“他不喝醉酒是顶好一个人！”

“你喝酒不？”

“不喝酒一一尽抽烟。”

“抽烟虽不是好事。但比起酒来好多了，酒误事，它不误事！”

“也不好，一一连老婆孩子都嫌我臭！”

“这倒是真得，我家老头也烟臭着，一一不过闻久了也习惯了！”老太太一边不停地捻着棉纱，一边平稳勻速地踩着脚杆旋转纺车轮……老太太见唐停了下来，有点冷场，便另起话题问道：“你家统共几个孩子呀……？”

“四男四女，加上父母，统共十二口人！”

“哦！一一好大一个家呀！”

“是啊！太大了！光吃喝拉撒就够忙得了！”

“养活这么大一个家实在太不容易了！”

“你们山边人还好些，一一吃的，烧得不成问题！我们那边就不行啦！”

老妇人接腔道：“是啊！山里在青黄不接的时候，至少有蕃薯干接济，烧得更不成问题。”

“我们只能搞一些副业比如养一些鸡鹅，猪的！贴补贴补。”

“也只能如此！”老妇人中肯地回答过后又问：“老大是男是女一一多大啦！”

“是个女的一一今年刚十八岁。”

“哟！十八啦一一大姑娘啦！”她惊讶问道：“有人家没有？”

“还没呢！”

“哦！改天，我到你们家瞅你闺女一眼一一行不！”

“行啊！一一有啥不行！女大当嫁吗。”

“我这里倒有一户人家，殷实着；当头儿，长得壮实，厚道。二十刚出头，要不我给你们撮和，撮和……？”

“好啊，好啊！”唐满口应衬着，一边放下茶杯，退出门槛，寒暄过后，辞了女主，向西边他小姨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