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的记忆01
篇前语:雪花静静飘落,把往事都覆盖在素缟之下,从此,唯有这只叫阿不的狗狗知道她身上曾发生过什么故事、她曾深爱过谁、怨恨过谁、又牵挂过谁、伤害过谁……
窗外还是一片漆黑时,冯兰就醒了,看了一眼床头柜上的电子钟,五点十分。她每天早上这个点儿醒,一分不多一分不少,从二十年前丈夫去世那时起,这个神奇的生物钟便开始运行了。从前要上班,要送孩子上学,她一直记着“早起三光,晚起三慌”的老俗话。但退休这四五年来,无论头天晚上睡得多晚,第二天早上,她还是在这个点儿上醒。
穿好衣服起床,冯兰走到客厅里打开电视,她一般只看央视的频道,觉得国家队还是更靠谱些。播放什么节目倒无所谓,屋里有点声音就好。听到她的响动,狗子阿不欢天喜地地窜过来,扒着她的裤脚,又是蹿又是亲。冯兰蹲下来,摩挲着阿不的脑袋:“好啦好啦,小乖乖,奶奶知道你饿了!”
给阿不的小盆里倒了些狗粮,又冲了一杯奶,它这才安生下来。冯兰望着埋头憨吃的阿不,眼前不由地幻出了里里的影子。
里里是冯兰的孙子,前年跟着妈妈去了深圳。临走时,里里坐在她怀里,用肉乎乎的小手揩着她脸上的泪说:“奶奶,你别哭了,等我长大了,开一辆六个门的凯迪拉克回来接你!”里里刚走时,每天晚上都跟她视频通话,说今天在幼儿园吃了什么玩了什么,揪小女生辫子被老师骂了……事无巨细,说上大半天,临了噘着小嘴再来个隔空飞吻。后来一周一次聊天,再后来上学了,一个月一次,两个月一次。现在都农历十一月底了,上次视频通话还是中秋节前。
“不想了,随他去!”冯兰自言自语道。她起身拿了块抹布,开始打扫卫生。
家里其实很干净,随便一个旮旯都是一尘不染,完全不用收拾。里里跟妈妈走后,冯兰再也不用整理满屋子乱放的玩具和衣服鞋袜,身体是轻松了,可是一颗心偏偏轻得像一片羽毛,没有着落,只有找个事情去做,忙起来才觉得踏实。
卫生打扫完了,接着洗脸刷牙做早饭。吃了早饭从厨房里出来,冯兰看一下手机,还不到七点。“早着呢!”她暗自嘀咕一声,走到客厅的窗户边。透过窗户向外望,天空灰蒙蒙的,风吹着小哨儿在玻璃窗外盘旋,隐约有零星的雪粒儿落在地上。这时电视里传出女播音员字正腔圆的播报“……※※地区白天有小雪,局部地区中雪转大雪,请注意做好防寒……”
要下雪了!冯兰醒过神来,想了想,走进杂物间,翻腾了一阵子,找出了几疙瘩织毛衣剩下的毛线和一把生了锈的钩针,反正也没事,给阿不织一件连裤小狗毛衣,就当消磨时间吧。
扭开电热扇,橘色的暖光扑面而来。冯兰在沙发上坐下来,开始给阿不织毛衣。阿不吃饱喝足了,乖生生地伏在她脚边,乌溜溜的小眼睛一会儿看看冯兰,一会儿看看滚落在地板上的毛线疙瘩,蠢蠢欲动。冯兰想起刚把阿不带回来时,里里才八个月大。她把小狗子举到里里的面前:“宝宝,你看这是什么?”里里看见狗子,兴奋得踢腾着两条小胖腿,两只手伸着想去抓,小嘴片吐噜着口水发出“啊啊不不不不”的欢叫,于是“阿不”就成了小狗的名字。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