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01-25孩子，你的姿势太妖娆

      昨天上午我和丈夫一起出去散步，中午的时候就在公园附近一家烤鱼店用餐。我们旁边一桌客人正在边吃边聊，他们是6个稚气未脱的男孩子。

      他们正在讨论几个人都喜欢玩的游戏，其中一个看起来稍大一点的孩子明显占据主导地位，他总是提议新的话题内容。突然间那个大孩子很搞笑地说了句：“你们看，看他的姿势太妖娆。”其余几个孩子跟着笑起来。店里的美女服务员给他们调火、加水，能同时听到好几声“谢谢”。我抑制不住好奇心，问靠近我旁边的孩子：“你们是小学生吗？”那个大孩子乐了，夸张地摊开双手，又指着自己的脸说“小学生能这么大吗？我们都初一了。只有他是个小学生，他是他的弟弟。”他用手指着另外两个男孩。我说“那你们经常自己出来吃饭吗？”他们都点点头。吃完饭有孩子问“这次谁付钱？”最小的孩子拿出300元给服务人员。

      丈夫问我：“你是多大自己支配花钱的？”我说是高中时期，接着又想起自己中学时期生活。

      我家位于一个小山沟里，记忆里整个屯中只有一家小商店，店里卖的东西哪怕是一包饼干，我的父母都未曾舍得给我买过。中学学校位于当时的乡里，每天骑自行车十公里上下学，带着我妈准备的饭盒，基本上都是菜汤煮米饭。我的学习成绩一直很好，每次开家长会班主任和我爸说的一句话都是“这孩子学习一点不用操心，生活上还特别朴素。”我爸很尴尬地笑：“家里条件不行，孩子也亏。”记得当时特别羡慕班里一个有两个哥哥的女同学，总是能穿得漂亮、吃上零食。那时候从未想过给爸妈要零花钱，可能潜意识里知道家里贫困，很多好吃好喝的东西都不属于自己；也没想过要走出乡，去外面看看什么样子，因为在上高中以前，我去过最远的地方除了中学学校就是我姥姥家。见过的最高一座楼是乡供销百货大楼，其实只是个二层楼。百货大楼旁边也有几家小餐馆，但是我们家从来没去过。   

        初中毕业升高中时，当时市内一个重点高中开设“高师预备班”，为乡村培养教师，我妈说就考这个吧，每个月还有20块钱补助。于是我就进了“高师预备班”，当时我住校，所以自己带钱，其实除了交学杂费、生活费、必需的日用品，从未舍得多花一分钱，记得后来学校放开食堂管制，我经常和另外一个女同学搭伴吃饭，每次我俩都是两份二两米饭，一份拼菜。给我们盛菜的老板娘经常问：“姑娘，吃这么少，能吃饱吗？”其实吃时间长了，吃的少也能吃饱，因为胃已经容纳不下更多的东西了。班里有很多城里走读的孩子，课下时常讨论看过的电影、逛过的商业店铺、玩过的游戏，喜欢的明星.....多姿多彩的内容、夸张的笑声、眉飞色舞的表情对于我，都是一个让我眼花缭乱却根本接触不到的世界。我的同桌也是一个城里人，她有时会骑着自行车载我去市内书店转转，我也只是看书从不买书，有时我回家时她会载我去汽车站，那是仅有的两处我跟城市生活接触的地方。

      现在我想，那时的我看城里孩子的一举一动、听他们的一言一语，都是迷人的、具有诱惑力的、充满羡慕的，就像今天这个男孩所说“他（她）们的姿势太妖娆”，这个姿势是当年的我既不可望又不可及的。

      很多后的今天，当我看着这群孩子从容离开时，想我的孩子再也不会像我当年那样孤独自卑时，我真想对全世界说：“孩子，我是如此高兴与欣赏‘你的姿势太妖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