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征稿(现实主义)|宝贝啊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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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众圈子随手画《熊孩子》by巴山雨“子玉,阿阮回来了。”晚上,老公拿着筷子,还没开吃,突然对我说。
“噢。”我应了一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就在这时,隔壁突然传来女人的尖声叫嚣。
“我现在都这样了,你还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要不是为了你们家,我能成这样吗?”
紧接着是芳芳不出所料的喋喋不休的数落。自始至终,并没有听到男人的声音。一阵难得的平静之后,过了没多久,就听到了隔壁传来清晰的呕吐声。
不用看时间我也知道,现在是晚上将近八点了。这个声音出现得总是这么准时。
我再也无心吃饭。起身,轻车熟路地收拾了自己的碗筷。老公还在慢悠悠地吃着。似乎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他总是这样子。即使有了冲突的时候也是这样。
这次,他又让我生气了。可他就是不来哄我,等着我自己气消了,觉得没意思了,跟他和好。
我把碗筷摞得蹦蹦响。端起来,走向厨房。头也不回地给他撂下一句话:“我不想结扎也不想上环,要去你去。”
九月将至,这里的上学政策又变了,没有结扎证明,就不给孩子上幼儿园。这让我们本来打算拖拖二女儿的户口申报,瞅机会,跑跑路,在上小学前,把她的户口报上去的计划被打乱了。
“不是小学起,才算义务教育吗?上个幼儿园也有这规定?”我满心疑惑,从多方面把这个问题立体地清晰地表达出来,可问题的回答仍然是平面的——政策规定如此。自从幼儿园咨询报名处出来,我就一直愤愤不平。把一腔怨气一股脑发在老公身上。
老公继续吃着饭,没有回应我。我又想起一件事,隔着卫生间喊到——明天,去给菲菲打预防针。
“知道了。九点半回来。”他回了一句,继续把饭吃完了。
这一夜,他在我旁边睡得香甜,呼吸声十分均匀。而我,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直到实在是困乏了,才睡了。
第二天,我又是早早地醒了。外面天色已经泛着微红的光了,再躺着,也是睡不着了,我索性起身洗漱了。在电饭锅里煮上粥后,我拿起一袋垃圾蹑手蹑脚地出门去了。
夏天的早晨,太阳还没有升起来,这时的空气,难得凉爽,这让我心情也好了许多。
我下意识瞅了一眼楼下的小花园。还是没有见到禹潇潇,她往常都晨跑,已经是惯例了。这几天,不仅没有见到她跑步,也没见她出来过,奇怪。难道跟男朋友余岩闹矛盾,跑出去了?我摇了摇头,这样胡乱猜测别人可不好。
余岩是我老公项目小组的成员。在这里又和我们住在员工宿舍的同一层楼。平时,两人经常到我们家里来玩,他们都爱逗我家两个女儿玩。那喜欢,溢于言表。我时常打趣他们,“干脆结了婚,自己生个呗。”这个时候,余岩就会挠挠头,“嘿嘿,嫂子我正计划着呢,今年十一把潇潇娶回家。”潇潇也是笑着不说话,一脸甜蜜。等待出嫁的女子,最美了!可是,这几天怎么就没瞅见呢?
我上楼来。楼道里又开始飘出淡淡的中药味。不用说,是王了一家的。
回到家里。隔壁屋子里又开始传来细小的说话声。我并没有有意去听,但因为员工宿舍隔音效果一般,隔壁的人也没有压低声音,我还是听到了一两句。
“我这次吐得太厉害了。怀倩倩那时候也没见孕吐呀。”芳芳说。
紧接着,是男人的一句话,“你身体那么好,怎么也孕吐?”
我在这边冷笑,心想:“这个是激素水平变化引起的,跟女人身体好坏又没有关系。这样说,简直分分钟要把女人气死。”不出所料,他们的对话没有再进行下去。
隔壁的吴建华夫妇跟我老公同属于一个部门的。他老婆芳芳才又怀上孩子。
这二胎政策放开,她找我说得最多的就是公婆打电话来,最后总会提醒她,再要个孩子。
倩倩是他们的大女儿,要上小学二年级了。暑假来这里玩了一个月,现在快开学了,又回老家了。倩倩从小是爷爷奶奶带大的。她总是那么温顺。如果芳芳让她叫我“阿姨”,她就会乖乖地叫。
三十多岁的年纪,原本已经打算就要一个,这又要再重新规划人生路线,想想,还真替她心累。
我大女儿麦麦和小女儿菲菲只差了不到两岁。公婆还没反应过来让我要二胎,我这就有了。是意外,也是惊喜。
现在,菲菲已经可以开始颤颤巍巍地走几步路了。麦麦还会牵着她的小手走。那画面,温馨又有趣。两个一起长大,也真不错!
看着还在睡的菲菲。我想到了老公昨晚说的话,“阿阮回来了”。
她去年回婆婆家时,扛着个大肚子,我还又羡慕又嫉妒地说,你的宝宝肯定比我的个头大。
她哈哈大笑,说:“大肚婆,等我抱娃回来,跟你们家的玩。我这预产期比你早快两周呢。”我摸摸突出的肚子,还未出世的小菲菲又在踢我了,似乎是不满意,我拿她跟别人相比。
现在,想比也没得比了。我不无伤感地默念着。今天,还是去看看阿阮吧。我叹了口气。倒不是因为距离远。而是,我得想想怎么开场。
这一大早的,一堆事就塞满了我的脑袋,差点没放水,就开煮蛋器了。醒醒,醒醒,我揉揉太阳穴。
再看看床上,还在横七竖八地睡着的一大两小,我还是不由得嘴角上扬。他们醒过来时,会用各自不同的方式气我,可是,睡着的时候还是很可爱嘛!我简直要爱心爆棚,一个个过去亲吻他们了。老公会假装嫌弃推开我,女儿会咯吱吱笑着在床上翻滚。
不过今天,要去给菲菲打预防针,一想到那个针管要刺进她幼嫩的皮肤,我就心疼。到时候免不了,可爱的笑容要变成满脸的泪痕了。
可是,还是要去的呀。
老公起床,三口两口吃完了粥和鸡蛋,换好工作服,要去上班了。
麦麦和菲菲已经醒了。麦麦不停地说着:“爸爸,记得拿你的手机哦,拿你的卡片(工作证)哦。”老公也是答应着:“知道啦,知道啦!你这两岁多个小孩儿,怎么这么操心?”
菲菲睁着两个圆圆的大眼睛,嘴里咿咿呀呀地嘟哝着。她翻滚着,从床的一边爬到另一边。拽住正在扣扣子的老公的衣角。老公抱起来,亲亲她,说:“小宝贝儿,爸爸要去上班,挣钱给你们俩买好吃的啦。”菲菲像是听懂了,把小脑袋贴在爸爸胸前,小手指头放到嘴里啃。
“你饿啦,让妈妈喂你喝奶吧。爸爸上班去了。”说着,他把女儿放在床上。这一放可不要紧。菲菲立刻切换了一个模式,又爬过去,死死拽住爸爸的衣服,又哭又闹。哎,这父女俩,每天都要上演这“撕心裂肺”的生离场景。
麦麦这时候则是一脸愉快。她早已经知道爸爸出门,中午就会回来。她会在爸爸出门的时候,挥着小手说:“拜拜,下次再来找你玩呦。”呵呵,她对“你”,“我”的概念还不能很好地分清。
多么温馨和谐的早晨!
小女儿已经不闹了,大女儿也自己去刷牙洗脸了,家里又恢复平静啦。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我正抱着菲菲喝奶。
“谁啊?”我问。“是我,起床了吗?”隔壁芳芳的声音。
“起啦。”我说着,抱着菲菲,夹着奶瓶,去开门,“进来坐。”我给她使使眼色,她拉过一张凳子坐。
“菲菲,你早上又哭啦?”芳芳拉着菲菲的小手。
“可不是。”我看菲菲喝完了,拿纸巾给她擦嘴。
“你这两个孩子一起带大,也挺好。”芳芳说。这话她跟我说了许多遍。
“嗯。你还是吐得厉害?”我问。
“可不是。两个多月了,不见好转。每晚都是。”芳芳抱怨。
“当妈妈不容易。三个月后会好点,再忍忍。孩子能平安生下就好。”我说。
“我也就是这么想的。生下来就好。不要像阿阮……”
我沉默了。
“她怎么样?精神好吗?我还没去看她。”我问。
“我昨晚去了。她状态还好。又怀孕了嘛,也没心思去想之前的事了。她那个孩子可真可惜呀。生下的话,和菲菲差不多大吧?”芳芳说。
“嗯,她的预产期比我早几天……”我说。
“你说她这,身体还没恢复好吧?这么急着要……”芳芳又说。
我没有说话。
这也是我没有立刻去看阿阮的原因之一。我怕她看到我和菲菲会触景伤情,想到她那没能出生的孩子……对于她引产后三个月就又怀孕了,我也是很吃惊。
“你这也怀上了。你婆婆该高兴了吧?”我问她。
“她,是啊。之前一直念叨,烦死了。还有我公公,还说什么,要是没能给他生个孙子,他死不瞑目!”真都叫什么事?
“这个,生男生女也不是你能决定的。”我无奈地摇着头。
“对呀。我第一个孩子的时候,我婆婆还埋怨我们没经过她的安排,擅自怀孕!”
“这个,还要她安排?”我实在忍不住了,失声干笑了两声。
“她说,她给我们算好日子的。按她的计划来,准能头胎就生儿子。她想要孙子。当年,我生下女儿,她跟外人说,要不是看她剖腹产,我才不会管她呢。我公公,更气人。听说我生个女儿,都不去医院看我,还跟人说,他就知道我这人不能顺产。”
芳芳又开始絮絮叨叨讲她婆家的糟心事了。我也只能干坐着听。时不时逗逗女儿。
我想起她老公吴建华,平时总是一副沉默的样子。有好几次,芳芳在房间里歇斯底里的喊叫声,在楼道里都听得一清二楚。
那个时候,我总会觉得很尴尬。听到人家夫妻吵架,又不是什么好事,好像是自己在偷窥似的。我能想象出她是怎样一种狰狞的脸孔。这跟平时见到的,化着精致妆容,温言软语的她判若两人。一个女人,毫无形象地吵闹到人尽皆知,实在是一件有失优雅的事情。
在整个吵架过程当中,几乎听不到男人的声音。偶尔听到一两句解释,又会很快被女人提高的音调淹没掉。
“妈妈,我吃完了,想出去玩。”麦麦从小饭桌,上下来,央求我。
“去吧。”我打开门,她推了自己的滑板车出去了。楼道里的中药味又浓了。
我和芳芳又随意聊了几句。看看时间,快九点了,老公也快要回来了,我赶紧收拾了一下碗筷,又把菲菲的接种疫苗本准备好。
芳芳见我还有事,就起身告别了。
大女儿麦麦还没回来。我在楼道里喊到:“麦麦,你在哪儿?”
“我在阿姨家看小乌龟!”稚嫩的声音从其中一间屋子里传过来。我抱着菲菲去王了一家。
“丽梅,你在家呢。”我跟女主人打招呼。
“嗯,嫂子。”
菲菲挣扎着要下来走,她正学走路。我便把她放了下来。她拉着我的手,往前面挪动。
“小心,别烫着了。”丽梅急忙叫到。
我这才发现,菲菲是想去玩放在地上的一个小电炖锅。
“你在炖鸡吗?”我揉揉鼻子,问道。
“不是,是中药。”丽梅有点不好意思地答到。
“你调理身体?”我问。
“这是给了一喝的。我们上周去医院做了孕前检查。他……那个,精子活力不足。”丽梅笑笑,说到。
是了,他们的工作很累的,我老公也是经常加班。
“噢。”我应了一声。心里却在偷笑,要是王了一知道,自己的老婆,连这个也给外人说,说不定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他们俩刚结婚时,丽梅天天嚷着想赶紧怀孕,然后就辞职回家。这都过了两年多了,我二胎都怀上了,生出来了,学走路了,她还没有动静。
以前还说顺其自然,这次,是真的下功夫,把希望都放在这中药上了吧?
“对了,这几天你见潇潇没,你们不是经常一起玩?”我想了想,问了别的。
“我也几天没见她了。不过,今天早上倒是见了,还说了句话。她和余岩就匆匆出去了。”丽梅说。
“子玉,你在哪儿?”老公的声音在楼道里响了起来。本来还想问的话,也就此搁置了。
老公的公司,在工作时间如果有私人事情的话,是可以出来一两个小时,我们得赶紧去四院打预防针。
四院只有周一到周五打预防针。那里离我们住的地方倒是不远,开车五分钟就到了。如果不是两个孩子到哪儿都得是我的贴身行李,我也不用老公专门回来了。
路上,外面两条马路中间的荷塘里,有几片荷花荷叶,还有几块种的整整齐齐的空心菜。
荷花已经绽放,几朵出水很高,婷婷地立在绿油油的荷叶上面。昨晚下过雨了,也有几朵荷花被风雨打残了花瓣。大女儿麦麦吵着要看,小女儿菲菲也趴在车窗上,不愿意坐下来。
我给她们讲这是荷花,荷叶。女儿听得很认真,还一个劲儿说好看。不知道到底听懂了没有?
我想起冰心的《荷叶·母亲》里的一句,“母亲啊!你是荷叶,我是红莲,心中的雨点来了,除了你,谁是我在无遮拦天空下的荫蔽?”
其实,共生的一支荷花和荷叶,总是荷花在上的。荷花能长成什么样,能不能长大,这“荷叶母亲”是不能擅自做主的,又怎么能够给她遮蔽风雨呢?
初为人母,我已经时常胆战心惊。我想到孩子会一天天长大。在她们成长的每一个阶段,都有可能出现未知的,毁灭性的打击。外人看来极其平常的情景,或许都会让一个母亲十分紧张。
一声刹车声打断了我的思绪,车停在了红灯路口。我回过神来,问老公:“余岩,今天有没有上班?”
“没有。怎么问起他了?”路灯又亮,老公一边打着方向盘,一边问。
“没什么,就是看潇潇他们两个最近都不怎么过来玩儿了,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我说。
“哦,这我还真没注意。”老公说着,我们已经到了四院门口了。
停车场处停了不少车,进进出出地大人和孩子也不少。看来,今天来打预防针的人不少。我们停好车,就匆匆地往接种处赶去。医院闹闹哄哄,像个菜市场。
取了号,老公抱着小女儿菲菲去排队登记,我则是牵着大女儿麦麦,在看墙上的卡通图画。五颜六色的太阳花和蝴蝶,让她看得开心极了。
“妈妈,妈妈,快点,快点。”麦麦突然跺着脚,连声叫。
“要尿尿?妈妈带你去!”说着,我拉着她往二楼妇科门诊旁的卫生间跑去。
急匆匆跑着的时候,麦麦突然站住,叫了一声“阿姨”。我抬头一看,一对男女刚从对面过来,与我们擦肩而过,那背影,分明就是禹潇潇和余岩。可他们并没有停下来,或者转过身看我们一眼……前面不远,就是妇科一诊室。这两个人也真是!
忽然,我想起了什么连忙掏出手机看了看日历。然后又沮丧地把手机放了回去。一种复杂的强烈的情绪涌上我心头……
我带着麦麦赶紧上了卫生间,重又回到接种处。马上就要轮到菲菲打针了。我跟她说:“宝宝,别怕。打针会有点痛,不过是可以忍受的呦。宝宝要勇敢。不怕,有妈妈在呢!”
打完预防针,我们又往回走。
“怎么不说话呀。”老公问我。
“我刚才好像见到潇潇和余岩了。”我答非所问。
“噢,那看他们走不走,可以带他们一起回去。”老公说。
我们俩抬头往四周望去,还真在收费窗口看到了这两个人。
等他们办完事,过来了,老公叫住了他们。
“嘿,马工,你们也在啊。”余岩有些不自然地打着招呼。潇潇也只是笑了笑。
“是呀,打预防针。你们走不走?有顺风车哈。”老公笑着说。
“嗯,我们还有事。对了,还得跟你请个假,我这三天都有些私事……”余岩的声音越来越小。
“这个……你今天先忙吧,三天超出我权限了。”老公礼貌地说。
“噢,好。”余岩又说。
回来的路上我跟老公说:“老公,那个,我……”
又是一个急刹车,一辆电动车从前面穿了过去。老公长吁了一口气,定了定神,又继续走了。到嘴边的话也被我生生地咽下去了。
汽车轻巧地开进了,宿舍区内。老公把我们送回家,又匆匆地上班去了。
看看时间,还不到十一点。去看看阿阮吧,总要面对的。
“嫂子,你们回来了呀。”说曹操,曹操到。阿阮竟然自己过来了,就倚在门口。
“快点进来坐。”我急忙叫到。我看到,她三个多月的身子,肚子已经有些微微突出了。
她坐在窗边和我的孩子逗着玩儿,我有些紧张地观察着:还好,还好,一切都很正常。
“你好些了吧?精神怎么样?”我问。
“嗯。现在就安心养胎。回来之前,才在家里医院挂专家号,检查过B超了。”她说。
“例行检查么,还是?要专家号?”我有些奇怪。
“例行检查。我上个孩子那种情况,这次我都是要最好的医生给我检查……”阿阮自己说到。
我想起,去年,我在老家待产,还有一周要到预产期的时候,打电话问老公,阿阮生了吧?她预产期比我早呢。老公顿了一下,说,听她老公说,她的孩子做引产了。我的眉头拧成了结。
“孩子在预产期前一周,检查出来双肾和肠道都有问题,跑了好几家医院,专家们聚在一起会诊。可结果就是那样!即使生下来,后续也会伴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是头的治疗。”阿阮缓缓说到。
“就不能……”我把心中的疑惑说了一半。
阿阮一下子就明白了。她说:“我跟医生说我可以捐肾给他。医生说,他是双肾都有问题,换一个根本不行。况且,即便是亲人,配型也不是一定就能成功……他又那么小。”
“可是,怎么会这样?”
“医生说,有两种原因,一种是遗传,一种是环境污染。”
“你们俩都很健康吧?”
“是呀,我老公还说,如果检查是他有问题,那么,就离婚。把房子给我,这个傻人。我真后悔,去那样一个工厂里上班,那里喝的水仔细看,都有铁锈一样的污渍。一般人喝了可能没什么,可我怀孕了,把这些重金属都带给孩子了!我都要后悔死了。”阿阮的情绪有些激动。
我想了想,说:“你这么快又有孩子了。就是你那个孩子还想让你做他妈妈,又来找你了呢。”
“是吗?”阿阮眼里闪过惊喜,“我梦到过那个孩子。他站在门边叫我妈妈,还说,他不怪我,都是因为自己没发育好。最后,还跟我说,妈妈,我走了。之后,我就没有梦到他了。后来,我就又怀孕了。”
原本只是想安慰一下她的。可此时,我却真心希望,这世间真的有这种神秘力量,把失去的心爱的人,再还回来。
阿阮再继续说了些什么,我没有再仔细听。快中午了,上班的男人们就要回来了,阿阮也回去做饭了。
隔壁芳芳家里传来阵浓重的黄芪炖鸡的味道。前些天,听她说,她见红了,医生说,孕早期见红有流产的征兆,要她多休息,注意保胎。
楼道里,脚步声匆匆,我探出头去,看到了王了一壮实的身躯,随着传来的还有敲门声,:“丽梅,我回来了,开门!”随后有是一阵低点声音的抱怨:“这药要喝到什么时候?真难喝!想要个孩子,咋这么难?”
老公也已经回家,吃饭的时候,他随意地跟我聊,聊到了孩子上,他说:“我们那个部长,之前聚会,总不喝酒,说是要孩子。结果都一年了,他老婆也没动静。后来,他也不管了,聚会酒照样喝。谁知道,不到两个月,他老婆就有了。这事,还真不是那么好计划的。”
“我也有个‘意外惊喜’。”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
“嗯?”他停住了筷子。
“这个月,我例假已经超过一周没来了。”我说。
“不会,那么巧吧?就那一次没戴……就中奖了?”
我起身,打开手机,找出一张图片,给他看。那图中,早孕试纸上清晰地显示着两条红线。
我们俩同时看看麦麦和菲菲两个人,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有人求不得,烦恼;有人不想要了,却有了,更烦恼。
因为不死心,也为了验证。下午,我和老公又去了趟四院,做早孕抽血检查,化验单上,绒毛膜促性腺激素高达40000多的水平值(未孕者,这个值在两位数内),让我们仅有的一点侥幸心理也破灭了。面对这个结果,我和老公相对无言,再也没有了意外怀上菲菲时的镇定自若,也不能轻松又坚定地说:“要这个孩子。”
多么令人愁肠百结的下午!
正当我们坐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的时候,我一抬头,又看到,潇潇被男友余岩扶着从楼梯上下来了。那上面一层是住院部,有的只是产房和流产室。记得之前,潇潇偷偷跟我抱怨过:“子玉姐,我都为他打过两个孩子了,什么时候他才会娶我呢?他都说过五一,又说过十一了!”
这次,我转过脸去,假装没看到他们。
窗户外,虽然已经是下午了,阳光还是那么热烈。高大的桂花树上,叶子闪烁着细碎的绿光。依稀记得,那年,也是十一的国庆假期里,喧嚣的鞭炮声和人们肆无忌惮的欢笑声,我被人搀着,送进了新房。
那床上,也放着红枣,花生,桂圆和莲子。
故事背景:身边的人,为了要个孩子,发生的不同的,令人唏嘘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