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话（3）：脑子是个好东西

因为专业的缘故，认识了一位老北京的顽主，在北京坐着房躺着地，学起了前清的清贵们提笼架鸟揉核桃，在潘家园摸爬滚打了几年，倒真让他练出来几分眼力。

因为疫情的缘故，潘家园琉璃厂都不让聚集，在家里一日三泡茶，闲的淡出鸟来了，来找我说说闲话，话匣子打开了，故事还真有几分意思。

年前，这个顽主去太行山西侧的山沟里捡漏，说是太行秦岭埋了无数皇亲贵胄，肯定有好物件流落民间。

这一日，在一偏僻农村的民家院落歇个脚，倒还真让他看上一个物件，在水井的沿儿上，摆着一只瓷碗，用他的话说，远远看起来紫微微，蓝哇哇，当真是霞光万道瑞彩千条。翻译过来就是，他觉得可值钱了。

这位顽主觉得，这穷乡僻野的乡村人家，肯定不懂古物赏玩，放在这边用以盛放井水，实在是糟蹋。

一来二去，起了简陋的心思，于是去找那户村民商量，愿意以高价收购瓷碗，村民确实没见过什么市面，唯唯诺诺的打算答应下来。

此时，村民的妻子从屋中走出来，听闻此事，便以农活为由把村民支开，转而对这位顽主百般刁难，非要让他把价钱翻倍，否则绝不售卖。

顽主无奈，实在是喜欢这个瓷碗，只得满口答应。

村民的妻子把钱收下，转身却拿起了碗投入井中，顽主大怒，上前理论。

村民妻子唤回村民反说顽主蛮横霸道，看她是个弱女子，不仅不给钱，反而要非礼于她，抢走瓷碗。村民听闻不肯罢休，跟顽主理论起来，争执不休。

自古穷山恶水出刁民，村民眼看吵不过咱这位顽主，就叫来同村的乡民，一拥而上，对顽主拳打脚踢，村民妻子也在屋里报了警。

警察来到的时候，天已经黑了，顽主坐在路边，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衣服也被扯的不像样子。警察说没有监控，要让当事人回警局做笔录，再进行判断。

于是打人的村民和顽主被一个个的捆上了警车。此时村民的妻子又走了过来，撒泼耍赖，打滚抱腿，不让警察带走她的丈夫，扬言要带走也把她带走，要不她就放火烧车。

估计警察长那么大也没听过这种要求，欣然同意，把村民的妻子也押上了警车。

在去警察局的路上，村民的妻子和顽主恰巧坐在同一辆车上，顽主气愤难消，质问村民妻子，为何要污蔑与他。

谁知村民妻子对他丝毫不理会，看着车窗外的夜色和远处朦胧的群山，竟然哭了出来，哭着哭着，又破涕为笑，状若疯癫。

顽主惊疑不定，以为她是精神失常。

良久，村民妻子整理好衣服，把披散的头发拢在脑后扎起，整个人气质大变，浑然不像一个乡野村妇，一字一顿，对顽主说了一句令他至今难忘的话：

“太好了，我终于从深山里，逃出来了，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