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国日记18:虎爸
2017年6月21日 星期三 哈尔滨 大风
昨天妻小姨请我们吃饭时，还送来了好几包粽子，有大枣馅儿的，豆沙馅儿的，还有肉馅儿的。今天早餐和午餐都是在家吃粽子。这次回来，正赶上端午节，吃到了南方北方的各种粽子，比我二十多年前吃的粽子档次高了很多（参见《林大》）。
下午去工人文化宫看电影，出门在胡同口看见卖香瓜的三轮摩托车。
这次回来，还赶上香瓜上市。我最爱吃香瓜，香的、甜的、面的、脆的，每个品种我都爱吃。可惜在新西兰，任何品种的香瓜都没有。我以前回国好几次，从未赶上过季节，算来大概有二十多年没吃到香瓜了。现在我要天天吃，走到哪吃到哪。我发现，香瓜的价格在辽宁和黑龙江是一样的，都是6元钱一斤（参见《故乡》）。
扫码卖瓜的三轮摩托车，小铁盆里面是硬币和啤酒瓶盖。
卖瓜的车上还有一种小西瓜。现在的果农很会与时俱进，独生子政策使得家庭趋向小型化，以前的那种大个西瓜全家人怎么吃也吃不了，所以他们就培育出了小西瓜，三口人一次就能吃完。
更与时俱进的是收费方式。我发现只有比我还老的人才付现金买瓜，年轻人都是用手机扫码。我的钱包里装有几张信用卡，不要说路边摊不收，很多大商店也不收，但大多可以接受微信支付。中国的电子商务不屑于追随国外发展了几十年的信用卡，直接超越全世界，引领手机支付新潮流。
虽然我无法使用微信支付（据说启动微信钱包需要国内银行账号与身份证，这两样东西我都没有），但我看到别人在路边买一瓶水、一张报纸、一根冰棍、一把青菜时的速度，会感到无比地羡慕；当我看到亲友们在大饭店里轻松地抢在我的前面扫码买单时，心里感觉特别佩服。我觉得扫码支付最大的受益者是吃路边摊的食客，再也不用担心老板用收钱的手触碰食材了，也不用嫌老板找回的零钱是油乎乎的了，更不用担心小偷小摸了。一个没有纸币硬币的社会，将会成就一个干净卫生、和谐安全的国家（我的祝愿）。
工人文化宫位于哈尔滨市内的主干道文昌街上，宽阔的公路两侧种的全是杨树，今天风大，杨柳絮漫天飞舞。我已经二十多年没见过东北的雪了，没想到今天，在夏日的哈尔滨，赶上了如雪花般的杨柳絮。
《我爱你塞北的雪》
这杨柳絮虽然也是“飘飘洒洒漫天遍野”，虽然也是“舞姿那样的轻盈”，虽然也是“春雨的亲姐妹哟，春天派出的使节”，但是它“那白玉般的身躯”，没有“装扮银光闪闪的世界”，也没有“把生命溶进了土地哟，滋润着返青的麦苗迎春的花儿“，而是专爱往人的鼻孔里钻，一点儿也不可爱。
木材学是我的本专业，我知道杨木有一股“骚”味，用杨木做的家具易生虫，易开裂。但杨树是速生材，一般在一届领导任期内就能取得绿化政绩，所以是植树运动的首选树种。至于飞絮的问题，只能请市民们出门时捂住鼻子和嘴吧。
在我们前面走着两个穿着时尚、身材苗条的女孩。现在哈尔滨街上的美女非常多，比二十年前多很多。可能是突然有杨柳絮飞进了她们的嘴里，她俩突然停下脚步，从兜里掏出什么东西，两只手捂在嘴边鼓捣几下。一阵风刮来，她们急忙撩起外面套的小衣服，把脑袋都包起来，露出雪白的后腰。我心想，这样捂嘴防柳絮的姿势可不怎么雅观。
几秒钟后，她俩把外衣放下了，两股白烟随即飘了出来。原来，这两位美女刚才的一系列动作是在点烟。
这次回来，最叫我头痛的是香烟。抽烟的人太多了，尤其是吃饭的时候，桌桌都在冒烟，同桌的人抽烟也毫无节制，不需经过任何人的同意。坐在饭馆里躲不开烟味，等红路灯时也躲不开烟味，唯有在走路时，可以根据风向，调整与抽烟者的相对位置。
现在我们走的方向是顺风，所以我们只能跟在两位美女的后面，看她们优雅地弹烟灰、吐烟、嘻嘻哈哈地慢慢走。我们不着急赶路，距电影开演时间还有半小时呢，而且我们并不着急去买票，感谢中国发达的电子商务，我们已经用手机上网订好票了。
进到工人文化宫的电影院里，迎面就是售票处，我们不用去柜台，直接到入口边上的打票机前，打开手机订票应用，在扫描口前一晃，只听“嗖”地一声，两张票“飞”了出来，或者说是“射”了出来，猝不及防，都来不及用手去接。
全自动取票机
两张票飞落到大理石地面上，为了拍照，我捡起其中的一张，塞回出票口。要是能拍一个慢镜头回放就好了。
票价20元，服务费0元。
电影票价仅仅是新西兰的五分之一，取票费竟然是零（新西兰的电影票价约合100元人民币，另加服务费约10元人民币）！这可是大片呦！
我在奥克兰时，从各大中文网站上看见了很多关于印度电影《摔跤吧！爸爸》的介绍和评论，一边倒的都是赞扬声，尤其是阿米尔·汗玩命式的增肥和减肥过程，令很多人佩服得五体投地，而我最感兴趣的是他如何讲述培养女儿成才的故事。可是，尽管我到处打听，也没有找到哪家电影院上映此片，上网搜也没搜到，没想到回国这么几天，竟然还能赶上此片的档期，我感觉真是太幸运了。
工人文化宫的电影院和新西兰的一样，也有很多豪华的小放映厅。我们所在的2号厅很小，座位也就五六排，每排有五六个宽大的沙发座。电影屏幕很大，整个一面墙都占满了，音响效果特别好，若不是边上有手机屏幕的闪光和说话声、爆米花的香味和咀嚼声，确实能给人以身临其境的感觉。
电影故事确实感人，画面清晰，两个女孩小时候和长大后都很健美，摔跤场面非常真实，令人血脉贲张。
但是，我可能白看了，我感觉我无法向故事中的爸爸学习，我的女儿是不可能接受强制教育的。怪不得此片没有在新西兰上映。新西兰崇尚快乐教育，别说印度“虎爸”的体育训练方式没法被接受，就连美国“虎妈”的智育训练方式都曾遭到过批判。
忘掉教育女儿的事，反正她都已经长大了，再说什么方式都晚了，任由她自由发展吧，我俩且先去吃晚饭。
工人文化宫的边上就是著名的“九转小磨”。虽然叫“小磨”， 但装修档次绝对高大上，大理石的地面与桌面、大理石的梁柱、室内举架超高，通风照明良好，虽然有食客边吃边抽烟，但烟味大多被抽风机抽走了。菜谱厚重、印刷精美、菜价丰俭由人，不论消费多少，每桌都有一个装满热豆浆的保温壶，随便喝，喝没了还可以添，不限量。我们两个人一壶都没喝完，吃了好几样用豆腐做的美食，肚子撑得快爆了。
从饭店出来，边上就是沃尔玛。可能因为今天不是周末，也可能人们都网购了，没有人来逛商店了。又或许是接近关门的时间了，各楼层里都空荡荡的，只在卖服装的楼层看见一位清洁工在给大理石地面上光，还有一个人坐在试鞋的皮座椅上抽烟。
妻在货架中穿梭，我无聊地四处张望，突然听见“嘿..呃....”的声音，随后”啪“地一下，我看见那人吐一口痰在镜子般闪亮的大理石上。
清洁工已经走远了，也看不见这层楼有售货员，我忍不住走到那人跟前，告诉他不要随地吐痰，他一点儿都不觉得不好意思，反而张口就骂。
我一下子被激怒了，突然感觉到阿米尔·汗附体，要不是妻飞快地把我拉走，今晚我可能就会头破血流了。
吕文新
2017年9月整理于新西兰奥克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