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夜巡人之死亡对讲机
森林里小区在市东郊新近建成两年,相对于市中心那些寸土寸金的小区,这里的绿化面积大的令人发指。
所以漫步其中,葱葱郁郁的树林加上不知名鸟儿的啼叫,让业主恍然觉得进去了一片世外桃源。
森林里作为集团旗下一个高档别墅小区,为了突出品牌化,物业服务做的也相当到位。
物业客服如浴春风的笑容,让业主有种宾至如归的感觉。
秩序部门相较于其他小区,员工也普遍年轻化,除了领导层,员工没有超过35岁的,所以显得万象一新。
小张就是其中一员,家就在附近村里。二十啷当岁,在家肄业一年多,整天游手好闲,家里实在恨铁不成钢,就托人找了个清闲差事,好让这混小子收收心,来年说一房媳妇。
今天轮到他值后夜,他娘是硬揪着耳朵才把这个懒汉从床上叫起来。
顶着一双鱼泡眼,睡眼惺忪的过来报道,露了一面就拿着自己的装备(反光服,警棍,手电筒)打算去西门岗接着续上自己的春秋大梦。
其他人忌惮他是周边人士,再者经理是他姐夫,都是敢怒不敢言。
小张所在的这座城市属于“进京南大门”,别的没沾什么光,就是治安特别好,近年来新一轮的扫黑行动,更让一些“魑魅魍魉”早就夹起尾巴做人了。
所以这夜班,一般无事,可以放心睡大觉。
拿出水杯,烧了一壶水,给自己沏了一杯浓茶,掏出手机,接着看那部“修真混蛋在异界”。
小张一直觉得自己生在这个四平八稳的年代,简直就是生不逢时,如果自己也来个穿越什么的,那绝对也能混的风生水起,来个妻妾成群,随随便便走上人生巅峰。
香烟,浓茶,天马行空的意淫,这就是晚上他熬夜的法宝
兴许是白天在哥们那疯的太久,当时钟指向午夜一点的时候,他的意识开始渐渐模糊,向一种朦胧的幻境里慢慢沉沦,那里有各种不可能的可能,各种光怪陆离,关键是他不讨厌那里。
正值夏初,天气舒适,屁股在东西上扭了半天,终于找了个舒适的姿势,正处于似睡未睡的状态徘徊。
突然!!一阵凄厉的婴儿哭声在夜里炸响,“哇……哇……哇……”小张吓得一激灵,睡意全消,僵直在椅子上
哭声还在继续,如此清晰,声音应该就离他不远。
哭声听得人揪心,仿佛一个还在襁褓中的婴儿正在遭受惨无人道的迫害,亦或是粗心的父母一天一夜没给孩子进食。
正在小张惊魂未定的时候,又一声同样的哭声交相呼应。同样洪亮的过头但尾音尖细不够开阔。
一道白色的影子从墙头闪现正好被小张捕捉到,心头豁然。“该死的猫!”
推门出去,从地上随便寻了一块东西,冲着夜色里两双绿幽幽的眼睛扔了过去,声音消失,一并消失的还有那对深夜“情侣”
小张并不觉得自己行为不解风情,在人类的眼睛里,两只猫的爱情微不足道。
虚惊一场,也让小张困顿的神经有了些许清明。
他洗了一把脸,打开手机,打算接着看小说,希望这玄幻奇异的虚构世界能够再对自己进行一次催眠。
“呲呲~~呲呲”扔在角落里的对讲机蹦出一些杂音,小张没有在意,附近有好几个工地跟小区有信号干扰,有时候串台太正常不过了。
更奇葩的一次,有个同事跟马路对面游泳馆的保安对讲机频道搭在一起了。
那个猥琐的游泳馆哥们,整天跟小区的人们称兄道弟,他那女的穿的清凉,没事就直播,羡慕的小区保安眼珠子整天都是红的。
可奇怪的是有人跑到游泳馆找那位“志同道合”的兄弟去,却被告之游泳馆属于学校资产根本就没有保安这一部门,这事邪门的很。从此再也没听到这位人兄得声音了,人们也就把他当成一个无聊的人,不了了之了。
凌晨两点多,困意重新袭来,小张靠在椅子上,对讲机里的杂音越来月频繁,让他心头烦躁。
他想起了家里老式得黑白电视机,小时候总是没有信号,只能对着满屏幕的雪花发呆。
尤其是晚上过了十二点基本各电视台都没有节目,“次啦”音伴随着不断跳动的黑白颗粒,让他觉得莫名恐惧。
似乎有些怪异,心里最阴暗处的东西藏在里面,可能是一只长满黑毛的大手,亦或是有着猩红舌头尖锐利齿的大嘴。
可无论哪一个,这些东西下一秒都能从白花花的屏幕中探出来,将自己拖入那个黑白两色的空间。
“响你奶奶个腿!”小张受够了今晚这个破对讲机,他打算关上它,反正晚上也没人搭理他。
在手刚碰到开关键时,对讲机似乎为了表示自己的不甘,从里面传来不太清晰的讲话声“12号楼,12号楼到位没有,还需要吊几捆钢筋?”
12号楼有人施工,他怎么不知道,岗亭背后就是12号楼公寓,塔吊这么大动静不聋就能听见。
“12号塔吊收到,再来两捆”
“什么乱七八糟的”小张心里直嘀咕,打算问一下队长
“队长,队长,12号楼这个点儿有施工的?”
半晌,队长传来不耐烦的声音“没有,鬼才这个点干活”
队长是个二百来斤的胖子,姓刘,一直对这个仗着有点背景不鸟自己的小子不感冒。
“鬼?”
小张细一琢磨,浑身打了一个机灵,果断关闭了对讲机。
今晚似乎有些格外不一样,有些冷,拿起外套给自己披上,这个时候有个人陪着自己多好,可他知道班组的那帮人对自己恨得牙根痒痒,去找他们只会自找没趣。
后悔自己平时太目中无人了
正在胡思乱想,“滋啦”对讲机又响了!!!
小张能够感觉到自己汗毛全部炸起,开始牙齿打颤,他真的害怕了,记得清清楚楚,刚才把这该死的玩意关掉了。
“沙沙………星月暗淡乌云厚,
回想往事…泪交流……沙沙
突兀的!一段女生京剧唱腔从频道里传来
悲戚婉转的女声似乎穿越时空,寻找有缘人来倾听自己不幸的身世
显然此时此地小张不是个合格的倾诉人,他有些恼羞成怒,想把这个奇怪的对讲机砸个稀巴烂!
“想当初指黄天百般说咒,
说什么天长地久
他说是有乐同欢乐
他说有愁同欢愁……
“12号楼注意了,往西…对再往南点,可以放了,抓紧点啊,工头催了!”
“12号收到,保证完成任务,下面注意,”
“吊你老母!什么点了还干活,有没有功德心,我要投诉你们”
急眼的小张抓起对讲机开始吼,声音都发颤,带着哭音,甚至都忘记对讲机根本没有打开。
“来人啊。有鬼!有鬼啊!”他很想冲出去,样子有些癫狂,但是门打不开,似乎一股神秘的力量死死的把持着门的另一边。
岗亭现在俨然成了一座牢笼,小张这只困兽,在展示出自己最后的獠牙后,瘫坐在角落,他害怕,彷徨,绝望,无助。
他想他的妈妈了,就算是把自己耳朵揪的生疼,也是那么亲切,让他觉得世界上没有什么比妈妈的手更温柔和安全!
小张坐的地面慢慢出现了一摊水渍,吓尿了!!
“12号怎么回事,钢筋快掉了!!”
“不知道啊,没捆好吧,赶紧疏散人群,要掉了!”
可怜的小张用嘴死死的咬住十根手指,眼泪和鼻涕横流,好像感应到了什么,无神的眼睛绝望的望着屋顶。
金属扭曲的声音从房顶传来,
“至如今呐,恰似秋风过耳
万般恩情一笔勾……
只落得只身影孤
一场好梦一旦休哇……”
女人的声音从泥土里,从树干里,从空气中逸散出来,依旧是那么飘渺幽怨
“枪刀剑戟,斧钺钩叉,明亮朗
杀上楼来,上楼来
上楼来杀一个苦苦的哀唉呀……”
同时里面就像爆开了一个饱满多汁的西瓜,岗亭干净的玻璃上,一下,溅满了红色的液体,像一朵朵春花,安静而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