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造人（3）

原作：《人造人間》 原作者：平林初之輔  译编：浪的虛鳴

3

「爸爸，你知道狗是怎么叫的吗？」

「狗是“汪汪”叫的。」

「那只是日本犬的叫法，你知道西洋犬怎么叫吗？」

「西洋犬也是一样汪汪叫。」

「骗人。爸爸根本就不懂。西洋犬是“吧呜哇呜”地叫的哟。读本上是这么写的哟。你看，The dog barks bowwow.」

「爸爸，明明写的是“百日红”，为什么要读成“猴滑行”※？」

※译者注：植物“百日红”在日语读成サルスベリ、サル和スベリ分别就是“猴”和“滑行”。

「这个问题很难欸，爸爸也不知道答案喔。你去问一下哥哥，他比较见多识广。」

「日语的话，我也答不上来，大概就是“百”对应“猴”，“日”对应“滑”，“红”对应“行”吧。在英语里，百日读成hundred day哟。」

「是hundred days啦。因为是复数。」

「还是爸爸顶呱呱。昨天的报纸上还登了爸爸的照片呢。和内藤小姐的照片放在一起。内藤小姐也相当顶呱呱。」

村木博士像往常一样，在十四的长子和十二岁的长女上学之前充当着他们的玩伴。博士从春天直到夏天，每天早上五点起床，除了星期三去一次大学的生理学教室上课之外，平时的日子从八点到下午五点，都在自家府邸内设置的实验室里度过。只有8月，他在镰仓的别墅里生活，那里也有一个房间变成了实验室。与房子关系变得亲密的地方，便是镰仓的别墅。因此，早上的三小时里，博士完全是家中的父亲，白天的九个小时完全是为了研究而安排的。这个日程表就像精准的钟表一样，一次也没有乱过。特别是大约一个月前，那个人造人的实验开始之后，博士谢绝了一切访客，除了助手内藤女士以外，其余家人也严禁在实验室里出

入。

「已经七点了哟。你们该去上学了。」

就在父子女玩得正兴高采烈的时候，村木夫人一边如此叮嘱着，一边走了过来。夫人虽然已经超过三十三四岁，但仍然保持着看似二十来岁的样貌。

「爸爸我要出门了。」

「妈妈我要出门了。」

两个孩子像小鸟一样快活地跑出了家。

「今天早上又来三个新闻记者。」她一边说着，一边在丈夫的旁边坐下。

「真是烦死人了，新闻记者之流懂个屁。」

博士把脸别到另一边，嘴里喷着烟雾如此说道。

「不过，其中一个人是这么说的。他说要是博士的实验成功了，那么孩子的户籍该怎么办之类的。」

她斜视着丈夫的脸一边如此说着。博士此时如石像一般地沉默不语。

「不过说真的，这事情以后会变成怎样呢。我也很想知道。」

博士的眉间皱成一个大大的“川”字。然而很快地“川”字便消失了，他的脸上又回复了如常的温和。

「学者只要专注于研究就行了。至于研究的结果要如何解决，这些就留给实践家去做。反正到时法律家也会有所裁定的。只不过用于实验上的精虫是来自我的体内，所以理所当然地，我就是父亲。」

「你那么说，那我就不是胎儿的母亲？」

夫人的脸上浮现出落寞的神情。博士察觉到了，于是用着鼓励的语调说道。

「这胎儿是没有母亲的。不过，如果现时科学再稍微进步一些，甚至能繁殖出不需要父亲的孩子。因为连精虫都可以合成。而且，那肯定会在不久的将来里实现。」

「如果成真了，那亲子的关系就变得十分微妙了。伦理道徳和抚养义务都不复存在。不过，从当今的法律上来说，一定要有个人来担当胎儿的母亲吧。」

「从最合理的角度来说，那个在实验中协助我的内藤小姐是最有权当母亲的……」

博士在一眨眼的电光火石之间，迅速地瞄到了夫人的脸。夫人的脸也以同样速度蒙上了一层阴霾。

「至少万一法律家来征求我的意见，我就只能如此主张。在现今的世界里，我这个想法也许听起来很奇怪。我想你也会觉得奇怪吧。然而，要是关于这个问题去制定法律的话，不能只着眼于时下的世间看法。我们必须预想到，在未来社会之中，人造人这种事情会频繁地如普通事一样发生。」

作为一个科学家的妻子，同时也很理解丈夫工作性质的夫人虽然觉得博士的说明极之合理。然而就算再合情合理，心中也是意难平。

「可是内藤小姐不是有一个未婚夫吗。她也会因此受到困扰吧。更何况身为她未婚夫的那个人……」

「这也是不得已的呀。为了真理，多少作出点牺牲也是无可奈何。火车和汽车的发明也让车夫失了业，虽然这样很对不起车夫，但顾及到全人类的话，也是迫不得已。因此对于内藤小姐也好，对于要成为内藤小姐丈夫的人也好，也得尽量让他们理解接受。」

博士看了一眼手表。快到八点零五分了。博士精心打扮之后，便出门准备到实验室。没多久，从他的家里传来了弹钢琴的声音。那是肖邦的曲子。

引译声明：1.原作品均为著作权保护期限届满的文章，并未构成任何侵权行为；2.翻译作品版权归翻译作者所有；2.未经翻译作者允许不得转载本文内容，否则将视为侵权；3.转载或者引用本文内容请注明来源及翻译作者；4.对于不遵守此声明或者其他违法使用本文内容者，本人依法保留追究权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