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智慧

第一卷——钱傻子

    清晨公鸡在叫头一声的时候，似是伴着甲鱼嘴巴的张开，只听“刺啦”一声，小镇上唯一一家当铺开了。竹质的卷帘门升起，阿铁也忙碌了。

    阿铁是当铺女主人收养的孩子。当初女主人收养他时，找来算命先生来取名，先生见他身上衣服穷得打紧，下了个五行缺金的结论。女主人便取了个阿铁的名儿。    阿铁便被留下来干些杂活，一月几两钱，倒也管饱。他把当铺的东西从保险箱里取出，摆放好，又扫了下灰，见家中油没了，就准备出去买点，顺便溜达几圈。

    走到路上，听人又在讨论钱傻子的琐事，诸如他又怎样可笑了的之类的鸡毛蒜皮。钱傻子是钱家的大儿子，比阿铁年长个两三岁。倒也不是一生出来就傻，听说是得罪了刘家的人，被打了一顿，伤到脑子，就成了傻子。

    想到刘家，阿铁不禁皱了皱眉。那刘家仗着自己家跟那管地方的王局长有那么点七搭八搭的关系，到处肆无忌惮。但其实大家，包括那刘家都知道，那王局长根本没把刘家放眼里，在这种上流人士的眼里，刘家不过是攀关系的跳梁小丑罢了，但同样的，那比刘家还不堪的钱傻子，就更没有什么好管的了。

    阿铁叹了声气，晃了晃头，心想这事既然跟自己没联系，就不要趟这浑水了。思绪间，杂货铺到了。说是杂货铺，其实也就一些茶米油盐，最多外加一些小孩子玩的四角片、玻璃珠子之类的，都是些家里剩下的。但胜在价格公道，物也挺实惠，担得上物美价廉的好名声，周围的人也常常来这儿采购些粮食之类的，小孩子也常常背着家里人偷钱买点玩具，阿铁也是这里的常客。掌柜的是张老先生，他显然也认识阿铁，毕竟阿铁长相憨厚老实，性格也和善，自然很受邻里的喜爱。

  阿铁走进铺子，扫了一圈，没见着张老先生的影子，就扯开嗓子喊到：“掌柜的，来生意了！”没过个几秒，一个老先生从里面拄着拐儿慢悠悠地晃出来，嘴里还念叨着：“来啦来啦，现在的年轻人，性子急的很勒。”他走到柜台，一屁股坐在那板凳上，用拐杖“哒哒”地敲了两下地，不知从哪摸出来把茶叶末，撒在个木质小茶盅里，抄起旁边一个铁水壶哗啦啦倒了点水，一饮而尽，那双略显浑浊的眸子闪过了几丝亮光，把茶盅往旁一扔，看着阿铁，眉头一挑：“买些啥？”阿铁目光微微放空，显然又不知在想些什么，嘴里自顾自嘀咕：“来三包油，要够新鲜，装米袋子里……”

  “打住打住！”张老先生重重地拍了下柜子，打断了阿铁的胡言乱语，“瞧瞧你这说的都是些啥，没烧着吧？”说话间他上下打量着眼前这显然不大对劲的年轻人，似乎想找出这“病根”来。阿铁这才清醒过来，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连忙摆摆手：“没病，好着呢！就是昨晚睡得晚了些，今早有些迷糊。”张老先生这才放心，一边给他装了油，一边叮嘱他注意歇息，别累着了。阿铁应着，心却又茫茫然了，不知道自己今天是怎么了。走出了杂货铺，又险些被门前的那道槛给绊着，这接二连三的糟心事情，让好脾气的阿铁内心都有些烦躁了，使劲儿晃了晃脑袋，似乎想把什么东西甩出去。就在这心不在焉中，清晨已逐渐慢悠悠地晃过，将舞台让给了明媚的阳光，到处都是卷帘门的“刺啦”声，街上也开始变得热闹起来，新的一天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