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水仙花

盛放的水仙花～金盏

生活过的地方都是故乡。我生命中最美好最无忧无虑的最初几年是在漳州龙海度过的，那里也是我的乡愁之一。只有家里人才叫的小名，是龙海九湖的那些叔叔阿姨给取的。记得儿子小的时候听到妈妈和妹妹聊起我，他听明白了关于我的，于是回来对我说：“妈妈你还有一个名字！”。40年后一个阿姨再次见到我时，笑着说“你就是那个谁谁！”

我生活过的地方—龙海圆山脚下的蔡坂村和国道边的九湖村，也就是现在的百花村，是漳州水仙花的家乡。水仙花分布的范围极小，只在漳州八大胜地之一的圆山东麓一带，因为它具有得天独厚的条件。圆山挡住了烈日，在斜影所及的地方日照时间较短，为水仙花栽培创造了有利条件。水仙分布在东南沿海地区，以上海崇明县，福建平潭岛，尤其是福建漳州的水仙最为有名，有 “天下水仙数漳州”之美称。水仙花早在宋代就已受人注意和喜爱。《漳州府志》记载:明初郑和出使南洋时，漳州水仙花已被当作名花而远运至外洋。水仙花是漳州市的市花，她还有一个非常美的别称“凌波仙子”。冰清玉洁芳香四溢的漳州水仙花闻名海内外。每年的春晚，在演播大厅里，每张嘉宾的桌子上必定盛开着漳州水仙花。

也许是在水仙花的故乡长大的缘故吧，我特别喜欢水仙花，十岁时就无师自通地学会雕刻水仙，但是我的水平一直停留在初级至中级阶段。记得有一年冬天和同事们外出学习交流，路过百花村的时候大家下车顺便逛了花市。我指导他们如何选购水仙花，还自告奋勇要帮他们雕刻水仙花球，把好多人惊掉下巴。漳州水仙花有许多优美动人的民间故事和传说。上世纪80年代漳州有一对夫妻画家把传说画出来，做成精美的挂历。据说这套挂历已经成为珍贵“文物”了，只可惜过了近三十年，我已经把挂历弄没了。

漳州水仙花有两个品种。一种是单瓣的，六片白色的花瓣托着中间的黄色副冠，就像是一个小酒杯，花味清香，叫做“金盏”。另一个品种是重瓣的，有12片之多，卷成一簇，叫做“百叶”。百叶的花香淡一些，但是花期更长，可以长达二十几天。水仙花球要经过二至三年的培育种植才能成熟上市。在此期间，每年的12月左右，花农们会把长出来的花枝剪下来，拿到城里去卖。只需找来个简简单单的玻璃瓶，放进水里养着，就是一种很赏心悦目的装饰，而且稍稍的几朵花开就能带来满室清香。成熟后的花球周长可以长到约25厘米，可以直接种在花盆里。这样养出来的水仙，叶子自由自在地生长，高高壮壮郁郁葱葱。另一种方法是清水供养，但是为了更加美观需要雕刻成型。漳州有许多水仙花雕刻师，每年都会举行水仙花造型展。他们巧手精雕细琢，于是丑丑的花球变身令人惊艳的孔雀开屏或者各式美丽的花篮。水仙花每年在春节期间开放，给节日带来许多清趣。

英译本《红楼梦》中，西方人不懂林黛玉，他们把林妹妹化身为河神，赋予她 “水仙”的花语。这里的水仙当然不是漳州的水仙。有人告诉过我，外国也有水仙。洋水仙也叫黄水仙，但是没有花香。2014年在青岛举办的世界园艺博览会上，我亲眼看到一大片洋水仙。洋水仙英姿挺拔，花瓣繁多色彩丰富，更像是青春洋溢，充满活力的美少女。在《红楼梦》第63回“寿怡红群芳开夜宴”里，林黛玉抽到的花签是芙蓉。与林妹妹在性格上有许多相似之处的晴雯是木芙蓉。林妹妹是风露清愁的水芙蓉荷花，是她园中的潇湘竹，是只应天上有的绛珠仙草，也是我最爱的冰清玉洁的漳州水仙花。

附注：水仙花的叶子有些许毒性。据说以前的日本兵和来自北方的国民党党兵曾经误把地里的水仙叶当做大蒜叶，结果引起食物中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