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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清明节你还是不要回来了

2017-03-22  本文已影响367人  北漂小占

有些字眼,不愿提起,也不想去面对,可不管你怎么逃避,这些十足像个张牙舞爪的魔鬼字眼就那么赤裸裸,那么活生生的展现在我们眼前。在死神面前,一切挣扎都显得是徒劳。

图片来源于网络

文/占金国

刚到家,父亲来了电话。挂掉,回拨过去,这是我和他之间的约定。

“跟你商量个事吧。”

“你说,爸。”

“清明节你还是不要回来了,咱不去县医院。几年前去县医院看关节炎有用吗?一点用没有!而且今天在医院旁边算命那里算了一卦,说我今年不会有事的,就怕明年……”

“说什么呢!有病不诊,算怎么回事?!”我说话的分贝不自觉增加了不少。

“儿啊,我怕你到时候人才两空啊!我这个病诊不好的。”

“别说这种话,你不会有事的,爸!”

……

我生气地挂掉了父亲的电话。

中午和主管出去吃饭的时候,和她说了清明节请假的事情,昨晚和打电话就让父亲等我清明假期回家带他去县医院看病。父亲生病,是很久的事了,严格来说,近几年一直是在生病的状态,只是以前不甚严重,直到16年年底生病住院,戴上氧气罩后,自此一蹶不振,三天两头往医院跑,有时干脆就住在镇卫生院。

这次他突然打电话来让我清明不用回家,必然是舍不得来回几百块的车票和上千的误工费,舍不得诊病要花大钱,舍不得我债还没还清又要背一身债,舍不得让我的日子过得艰难。他这一生中,除了对我,都是舍不得,一分钱恨不得掰成两分花。

记得八年前的春天,我被优录进县一中的前不久,我们在油菜地下肥料,他跟我说:儿啊,只要你自己愿意读,就是砸锅卖铁也会供你读。的确他做到了,表兄弟姐妹十几个,我家最穷,却也只有我家供出了个大学生。惭愧的是,被寄予厚望的我竟然没有考上重本。

做儿子的哪能不明白,他心底是一百个乐意我回去的,当初上大学去了山西,毕业参加工作来了北京,这些都不是他愿意看到的,只是他明白,孩子长大了,有了自己的主见,他没法做主,只能眼睁睁看着我在异地他乡一个人打拼,后来谈了个山西女朋友,他也常在我的朋友面前显露出担心,唯恐我会留在山西,但他却从来没有明显在我面前说。

现在生病住院,没有谁比他更希望我可以常伴左右。住院期间,都是他一个人在家和医院间来回奔波,每次一想到这里,我的眼前总会浮现出一个干瘦的老头,一个人挂号、看医生,一个人交钱、抓药,一个人打点滴、吃药……别人都是儿孙绕膝,忙前忙后照顾,只有他一个人躺在病床上望着天花板,和我通电话时还要假装很好,让我不要担心,安心工作。但他的声音很快出卖了他,说了几句话就开始呼吸不匀。

前不久得知本家一位老哥(和父亲年龄相仿,按照家族辈分称呼)因病去世,听到这个消息,心猛的被刺了下,去年年底他还和父亲同住在镇卫生院的同一间病房,当时我还欣慰两个人相互有个伴,不过本家老哥后来转到县医院,最终也没挨过去,春节来不及过月半就去找他早已过世的老伴和大儿子了。

几年前,刚进大学,接触到一句古语: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那个时候父亲虽年过半百,但身体还算健朗,有些体会,但终究不深刻。仅仅五年时间,父亲的身体如同年久失修的老墙一般,似乎是一瞬间就崩塌了。父亲生病后,每次家里边来电话,按下接听按钮前,或者是姐姐在微信里联系我时,心里总会开始打鼓,唯恐有什么不幸的消息传来。

周末晚上和朋友聊起父亲的病情,说起这些,想着万一父亲发生什么意外,母亲怎么办,她一个人该怎么生活?我实在不愿去想,也不敢往下想。一个人在一个陌生的城市漂着,还无立足之地,至亲之人在生命的边缘挣扎,心里默默对自己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流了下来,如决堤的洪水。

有些字眼,不愿提起,也不想去面对,可不管你怎么逃避,这些十足像个张牙舞爪的魔鬼字眼就那么赤裸裸,那么活生生的展现在我们眼前。在死神面前,一切挣扎都显得是徒劳。

—— 2017.3.22 晚 于京华•双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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