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话槎滩陂

2018-01-14  本文已影响0人  庸蓉烧酒

再去槎滩陂时,陂上挤满的人群与汹涌的波涛一样兴奋,如果说前者只是在尽情地与汩汩清流翩跹起舞,充分享受大自然

慷慨的恩赐,那么后者则是在信守千年的承诺,一如既往地为大地送去最无私的慰藉。   

千百年来孤寂的涛声陪伴着陂旁的村落默默休养生息,春去秋来的更迭没能使宽厚的大陂名声大噪,寒来暑往的轮回仅让它再添几分凝重而已。疲惫的樵夫打陂上走过,焦急的渔人从陂前游来。岸边厚厚的腐殖层所散发出来的气息,深吸一口就是千年的滋味。那些涛声,不是海边那一阵又一阵,舒缓的节奏中暗蕴着惊人且不可抗拒的力量。从陂上流去的河水,没有停顿没有歇息永远撞击在河床的大卵石上,嘈嘈切切,哗哗啦啦,它有多大的能量,就呈现出有多大的力量。    

喧闹终究是要来的。    

随着微信朋友圈的兴起与疯转,古朴的槎滩陂将它富饶的容颜和炫丽的姿态展示在一块又一块高清的手机屏幕上,引得天南地北的人们慕名前来。门前的小路扬起阵阵尘土,一辆又一辆悬挂着不同地方号牌的汽车接踵而至,寻不着去路的,摇下电动车窗,客气地问。山民村妇们用蹩脚的普通话配合着作答,一直目送汽车消失在路的弯处。    

花花绿绿的游泳圈占据了大陂上所有的地形,高矮胖瘦的男女老少或坐或躺在温柔的清波里讲述千年以前的故事。小商小贩们刚刚从农民的身份摇身一变,已经会顺利地吆喝和找零了。那些普通寻常的油果子、辣椒酱、艾叶米果,从不起眼的农家院落黑黝黝的锅灶边,一端到大陂前,就像进贡的精品,陡然间落满了金光。无数的小汽车塞满了屋前屋前的角落,引擎的轰鸣声、喇叭声,都快要盖过那流淌了无数日夜的江涛了。   

去过了都江堰,再来端详这小小的槎滩陂。发现它远不如以蜀郡太守李冰父子领衔的官家项目那般宏伟复杂,那是有专项资金的,是和帝国的兴衰成败维系在一起的浩大工程,是以一郡之力甚至一国之力倾囊而成的。而后者,只是一避乱迁居、寄人篱下的御史为了百姓生计一呼百应的民间行为,工程量也相对简单,“以木桩压石为大陂,长百丈”。但是,这是没有任何官方背景的义务筹措,一个外来户,没有朝廷的恩准,没有上峰的号令,纯粹是以“处江湖之远则忧其民”的民生情怀,以一锄一镐愚公移山之功慢慢累积。但这一切,丝毫不影响它被国际灌溉排水委员会评为世界灌溉工程遗产名录,称为“江南都江堰”。   

除了那股清流,返程的人们说不上槎滩陂还有其他什么好来,也许还带着些失落和未满悻悻而归,千年的奥秘怎么就只是这一块大水泥石头呢?   

陂下诸镇四万亩粮田知道答案,吉泰盆地无数稻米瓜蔬知道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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