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兰陵墓（2）

顾盼在其中一间小木屋门前停下。一位老妪正倚坐在门边，目视远方。

她轻声开口:“老人家，我打很远的地方来，路过此地，能否向您讨碗水喝？”

老人仿佛如梦初醒，浑浊的双眼迸发出些许微弱的亮光，颇有些意外地答道:“啊，当然可以。”说着那干枯瘦弱的手颤巍巍地去摸拄在门一旁的拐杖，有些艰难地打算起身。

顾盼掩不住地惊讶，但是很快反应过来，赶紧上前一步扶了老人一把。“小姑娘，谢谢你啊。”老人家拍拍顾盼的手，又说，“老婆子我年纪大了，眼睛不好使，就连手脚也越来越不灵活了。”老人叹了口气，抹了把脸，然后熟门熟路地精技进了厨房，一会儿就端着一碗水出来:“来，姑娘，赶紧喝了吧！”

顾盼也确是渴得厉害，谢过老人之后便喝起了水，一会儿便见了底。她抹了把嘴，眼睛闪亮亮的，“老人家，谢谢您。”

老人摆摆手，“看你这孩子，不过是一碗水，甭空气。话说，小姑娘啊，你……这是要往哪儿去？”顾盼搀扶着老人，将她安置在木凳子上，答道:“老人家，我是要到城里去。”

“啊，到城里去呀！”老人忽然抬头往天边看了几眼，继续说，“天不早了，这城门怕是已经关了。小姑娘要是不嫌弃地方简陋，不妨就在我这儿住上一晚，待到明天再进城也不迟。”

顾盼正为进不了城而发愁，听了老人家的话，自然又是一番千恩万谢，“那真是太叨扰您了。”“哎，瞧这孩子说的，老婆子我啊，平日里就一个人，也没个人说说话什么的，怪冷清的，你肯留下来陪陪我，老婆子我可高兴着呢！”说着老人还牵过顾盼的手，轻轻地抚摸，眼睛笑得都眯成了一条细缝。

顾盼的心里涌上了一股暖流，紧紧地回握老人的双手。

天色已经渐渐地暗了下来。此时的顾盼正在伙房里忙活。淘米，择菜，洗菜，生火，做饭这一道道看似再简单不过的步骤却是哪一步都马虎不得，若不是有老人家在一旁盯着，只怕这伙房会被顾盼一把火给烧了。

一老一少热热闹闹地吃完饭，她拿来油灯点上静静地坐在一旁听老人唠嗑。

入夜不久，老人便有了睡意。顾盼服侍老人家睡下后，也上了床。多日来的风餐露宿让顾盼疲惫不堪，躺下不久，困意渐渐地将她侵袭，她沉沉地睡了过来。

天微微亮，顾盼便起了，陪老奶奶用完早饭，两个人就坐在一起谈天说地。

老婆婆拉着顾盼的手，干瘪的脸上布满慈祥的微笑:“阿盼哪，你到城里去是要干嘛呀？”顾盼笑眯眯地回握老人的手，“婆婆，我来寻一个人。”

“啊，寻人哪！”老婆婆突然抬起头来，双目放空，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良久才继续说道:“那怎么一个人来呢，这世道，外面兵荒马乱的，姑娘家家的应该好好呆在家里才对。”

顾盼脸上的笑容慢慢凝固，她垂下眼睑，半晌才闷闷地答道:“家里没人了，就…剩我一个。”是啊，确实如她所说的，她已经没有家了。

顾盼被在她头上轻抚的手掌拉回思绪，老婆婆苍老却带着温暖的声音在她头顶上响起，“若是阿盼不嫌弃我这个无趣的老婆子，就留下来吧。”

她错愕地抬头，对上老人慈爱的目光，含泪带笑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