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吴

2019-07-21  本文已影响0人  沐月未舞

老 吴

老吴,一点不老,她跟我一个村,是我的小学同学,后来,就成了我的朋友,因为她性格像假小子,所以我们都称呼她为老吴。

我和老吴2016年春节才联系上,在此之前我们已经失联12年。因为,她不愿意联系我,或者说我内心愧疚,认定了是她不愿意联系我。

15年前,高中只读了2年后外出打工的她为了那个打工以后接触并相爱的男友,与家人闹翻和对方私奔了。我们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断了友谊。

那时,读大一的我暑假回家到她家找她玩。她心事重重,送我回家的路上,吞吞吐吐问我能不能借她30元钱,她要离家出走。原来,她和那个男友相爱后回家告诉父母,遭到母亲的强烈反对,母亲的理由是,那个男人比她大7岁,还和她姐姐相恋过,虽然那时候很纯洁,很青涩,没发生什么,但听上去就是不能接受。况且他家境贫寒,兄妹多,无房无车。她与母亲据理力争,比如,打工的过程中,男人对她很好,她也很爱她。可是母亲坚决不理会,她铁定了心反对,她希望自己的女儿找一个家里有钱的男人结婚,而不是便宜了这个臭小子。

老吴很纠结的把她的事对我倾诉,而还在上学的我,无论如何体会不到她的为爱不顾一切的心情。

大一上学期,记得老吴用IC卡往我宿舍打过电话,那是个很寒冷的冬天,武汉下了第一场大雪,电话那端的她很羞涩很单纯地告诉我,打工后,她恋爱了,和一个年长几岁的男人,该发生的都发生了。我还傻乎乎地问,什么是该发生的?她说,就是那些事。我顿时也一阵懵。因为没有经历过,因为老吴在我印象中一直都是那种很中性打扮,很风风火火,很女汉子的形象。我无法想象她会恋爱,也无法想象她发展到这种程度。有好一会儿,我没说话。她似乎感觉到了,在电话那端悠悠地说,清,我只是对你倾诉,我实在不知道找谁分享我的感受。

乖乖女的我,对她的请求并没有爽快的答应,我告诉她,我需要找我妈要了钱给她。

回家后,我给母亲讲了这一切,我让她一定保密。母亲答应了我,但是却和老吴的母亲一样的想法,“她母亲反对,那肯定就是不适合,你们不听大人的话,是要吃亏的,这事虽小,你不能因此让她走错路。”

结果,我就没有再去找老吴玩,对人生的事无法判断的我,心里也认定了她不该跟她母亲对着干,更不应该瞒着母亲离家出走。

我在家很纠结很内疚地宅了几天。

很快,她的邻居,我的另一位小学同学告诉我,老吴找她借了钱,真的离家出走了。那个男人在市区等她,他们,一起走了!

老吴的母亲知道后把这位邻居兼同学骂了一顿。

后来,我听说老吴的父母拗不过她,只得同意了她和那个男人结婚。结婚时因为要彩礼,闹得很不愉快,家人都呕着气,作为她最好的朋友的我,并没有被邀请去参加她的婚礼。

再后来,每次放假回家我再也没有见到过她,而她再也没有找过我。偶尔听说,她生孩子了,两个人一起在外搞装修奋斗了几年,在老家盖了楼房。我听后,一阵心疼,几年时间,我一直在父母的呵护下求学,而她年纪轻轻,经历了那么多苦,也算苦尽甘来。与此同时我也很愧疚,老吴用实际行动证明了她坚持的爱情是对的,而我作为朋友却没有在关键时刻支持她。

时间拉回到2016年春节,我回老家过年。家乡已经不是小时候那般瓦房一家挨着一家,几乎家家都是楼房、小车。大家早就开始使用智能手机。有一个小学女同学提议,趁过节,把小学同学都聚一起。多年之后,我和这位女同学第一次踏进了老吴的娘家,老吴和她老公、儿子开了车刚刚回到娘家。

相见时,我们像没有发生过什么一样,依旧嬉笑聊天。她还是那么热情,我们互相添加微信,并建了个小学同学群,把在家的同学全部喊到她家吃饭。她慌忙在灶屋与客厅内穿梭。桌子不大,男女同学干脆站着吃,没有喝酒,但是大家以饮料代酒,推杯换盏,甚是愉悦。然后合照,喊着“茄子”。

茶余饭后,老吴主动问起我的工作和生活,了解到我的遭遇后,关心地感叹:“你一个人离家远,要想办法回来。”我说,哪有那么容易的。

此后,我们又各奔东西。老吴在同学群里活跃了一阵子,见大家话越来越少就不再多言,很直爽的她干脆退了群,删了我们,又做起了“隐士”。

近日,被工作琐事缠身的我,实在感觉疲惫不堪,申请休假回到老家。我又想起老吴曾经的直率、女汉子以及她的真诚、善良。

高中时,她在乡镇读高中,我在市区读高中,那时流行交笔友,我把班上一个跟她性格很像的女孩子介绍给她做笔友,她们聊得很投机,每次放假回老家,老吴总是托我给同学带花生呀等等一些吃的,她每次都是准备2份,1份给我,1份给笔友,搞得我都有些“吃醋”。她那么爽快,那么真诚,让我自愧不如。

高二时,她给我写了一封信,说不读书了。她说,家里太穷,她成绩也只是中等,还是出去打工挣钱吧。其实,我的成绩也并不好,可是我很惧怕在老家种田,小时候帮着父母在芝麻地里割芝麻看见的肉肉的大青虫,在水稻田里的田埂上撞见的长花蛇一直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我是那么胆小,也是那么怯懦,如果放弃读书,我如何去面对那些青虫、那些蛇,想起来,心惊肉跳。

高三时,她给我从遥远的广州寄来了备考资料,收到她的心意后,我一阵感动,她自己都前途未卜,还在为我加油。

内心深处,我无法忘记老吴,已近中年才真正体会到,人一生真正的朋友能有几个,我告诉自己,我要重新再联系她,我要告诉她我对她的愧疚,告诉她,我永远视她为我真正的朋友。

“清,这两年,我得了很重的伤寒,一直在服中药,也算是刚刚痊愈。那些事都过去了,我不怪你,你一直都是乖乖女,曾经我的生命里有过你这样一座灯塔,有过你这样值得我们学习的榜样,对我来说也是种幸福。你不要愧疚,也许现在重头开始,我也会听我妈的呢。”再次联系到老吴,我和她语音聊天,挂了电话,微信上出现这么几行字。

“清,你还写东西吗?我想写,我想写一部小说。”

“老吴,在外这么多年,你辛苦地拼汗水、拼体力,还没有丢失梦想,真的让我好佩服。要写,你就写吧,只是注意身体。”我深感汗颜地回复她。因为,虽然有了比较满意的工作,但我却变得越来越浮躁,连静下心看书的时候都很少。业余时间,更多时候,我在逛街,看没有营养的电视剧,更不要说写文章了。

我突然一阵警醒,老吴让我深刻意识到我迷失在人生的旅途上,丢失了最初的梦想。

谢谢你,老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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