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凤呈祥（9）

连日熬夜，那日载你回家走着走着困极了，妈妈开车困了，就想吃点东西。男生开车困了抽烟，妈妈吃糖，陈皮糖，剪成细条状的橙子皮做成的糖，有九制陈皮的香味，硬硬的，也不甜。

嘴里的陈皮糖嚼着嚼着，睡意就会被咀嚼赶跑，困了也就是那么一会儿的事，说过去就过去了。

但是睡意袭来的时候，那个难受劲儿呀，只有经历过才知道。

如果搁平时一个人在车上，妈妈可能把车靠边儿停下来摇倒座椅小眯一会儿，可那天是中午下课的时间，本身老师拖堂，还有加上咱们路上的半个小时的车程，妈妈担心你肚子饿没舍得停下来，马不停蹄的往家赶。

好想把手伸向后边放糖的老地方，可妈妈知道糖上次已经被吃完，还没有顾得上再买新的糖。

低下头看了看车载充电插孔处的小方格，里面横放着一块儿小的平遥牛肉。拿起来想撕开，可低头看看自己穿的白色裤子，白色毛衣，心再痒痒手不能痒呀，不情不愿的，还是把它放回了远处。

抓耳挠腮的就是困的不行。抬起手拍拍自己的头，放下手使劲儿掐自己的大腿，可这一切全部无济于事，困还是困的不行。

坐在副驾上的你从你的书包里拿出来一个扎着口子的面包袋儿不轻不重地放在那一小块牛肉躺着的地方。

你什么也没说，眼睛又看向了你那边的窗外。饥不择食的我在红灯时停下来，拉起手刹解开面包袋用手抵着面包袋的底部隔着面包袋儿，把两块面包一起顶了上来。

疯狂地咬了一大口时红灯过了，绿灯亮起来，妈妈急忙放下面包袋，把车开得飞似的急匆匆地往家赶。

可能是吃上东西了吧，也可能是自己心里有点生气吧，那睡意消失的无影无踪。

又一个红灯的时候，我又咬了一口面包。用黄色的金线把面包袋扎住，可是我内心的温度已降至冰点。

我受不了你的冷漠，受不了你对妈妈的漠不关心，拿起那个刚刚扎住口的面包袋，使劲向后座上甩去。

面包是软的，面包的包装袋是软的，车后座上毛茸茸的靠垫也是软的，即使我用了不小的力，它们的碰撞也没有产生多大的响声。

但那对我来说至少是对愤怒心绪的一点点渲泄。我知道你觉察到了我的生气，但你什么也没有说。

车子停在车位上，你先下车回家。妈妈锁好车上楼洗手，开始给你做饭。但脑海中一直在思考着今天路上发生的一切。

曾几何时你变得如此冷漠？究竟是为了什么？是上课老师批评了你们，还是你本身也在生气中，我百思不得其解。

饭很快就做好。当我们相对而坐吃饭的时候，妈妈和你聊起了23楼的一个邻居。

女主人二女儿上小学的那一年，她找到妈妈寻求帮助，后来她的女儿顺利上到了她们家心仪的小学。

前几个月咱们家有一些小碎活儿需要她搞装修的老公帮忙干一下，妈妈再三声明干完活该收多钱收多少钱。

可时至今日不见干活的上来也不见他们夫妻两个中任何一个关于这件事儿解释一下。反而是若无其事的样子。

就这件事情，妈妈和你讲了妈妈的看法，我觉得一个人要有一颗感恩的心。做不到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至少应该做到问心无愧。

你听了抬起头跟妈妈说：妈妈，人家不想帮就不帮了，那是人家的自由，妈妈你不要道德绑架，又不是你帮了人家，人家就非得帮你。

妈妈和你说：妈妈老了，不知道什么叫道德绑架，你不要用道德绑架绑架妈妈。

妈妈又和你说起了礼尚往来，人帮人其实也是礼尚往来，今天我帮你这方面，明天你帮我那方面，大家的关系在互相帮助的过程当中得到升华。

如果是剃头担子一头热，帮着帮着别人也就没了心劲儿。慢慢的总不愿意付出的那个人，就会失去好朋友的信任。

就比如今天在车上，妈妈开车困的不行，想吃点东西。一下子又找不到吃的，抓耳挠腮。作为女儿，你看在眼里为什么直到最后才伸出援助的手来。

你抬起头看着妈妈说：妈妈不是我没有看见，是我真的不想给你拿吃的。你每天睡得那么晚，疲劳驾驶，有时候连小区门口的巷子你也找不见。

听女儿说到这里，我不好意地低下了头。原来女儿这样做自有她的理由。

但我还是对她说：那你为什么在车上不把这个理由讲给妈妈听呢？女儿边收拾碗筷，边恨恨地说：懒得理你。

我低下头陷入久久的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