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我只想对你好（72）

2018-05-18 本文已影响57人金忆潇阳

有时候，活着比死亡更需要勇气

纪家儿媳走回了家。

一家人坐在饭桌上等着她吃饭。

“回来了啊，吃饭吧。”纪老不改他往日的慈祥。

纪家儿媳知道，他们还不知道自己的遭遇。她笑了笑，走到脸盆旁，洗手。

吃饭洗手，那是他们家庭的习惯，只是这一次，她怎么洗了这么长时间？

纪老儿子觉得她不对劲，就上前，问道：“怎么了？”

“没事，我就是太脏了。”

洗了好久，她长叹一口气，然后走回饭桌，坐了下来。

“哇！今天的菜好丰盛啊。”儿媳笑道。

“知道你辛苦，都是你爱吃的。”婆婆道。

纪老夫妇非常关爱这个儿媳，他们知道，儿媳之所以也一同被下放，都是因为他们的缘故，他们为此有些自责。

儿媳笑了，她夹了口菜，然后拿起碗，试图遮盖她流泪的面容。

“爸！妈！你们真好！”

“说什么呢！咱们不是一家人嘛！”纪老笑道。

“就是！以后不许你说这么见外的话！”儿子在她耳根说道，又给她夹了菜。

一家人很融洽地吃了一顿团圆饭，也是最后一顿团圆饭。

当天夜里，纪家儿媳在家外路口割腕自杀了。上吊太难看，她不愿意那样离开这个世界。她无法接受自己被玷污的事实，也就无法在那个充满关心、充满爱的家中安然自得，她觉得自己脏，自己不配。

晚风习习，阴凉路口，传说，这是最接近黄泉的地方。鲜血渐渐流逝，与之相同的，是生命在极速地驶离身躯。她平躺在这块不知该爱还是该恨的黑土地上，望着扑朔迷离的星空，流下了眼泪。

“忘了我吧，找一个更好的人，原谅我的自私。为你好，我也只想对你好，别了……”

一颗流星划过了天空，一个生命燃尽了她所有的光，现在，她要休息了。

第二天清晨，早起的村民看到了这一幕，赶紧跑到纪家报信儿。纪老跌坐在地上，不出声。老伴儿站了半晌也不说话。只有纪老儿子，回头看了看爸妈后夺门而出。

他远远就看到尸体，然后缓缓走过去。地上的一滩血已变黑，她却白如飘雪，没有一丝血色。他看到了她眼角的泪痕，也仿佛听到了那临终的话。他跪在她身旁，嚎嚎大哭，他知道，从此刻起，生活对他而言，已经没有意义了。

痛莫大于心死，他哭得太过热烈，以致昏厥过去，便倒在血泊中，躺在她身旁。

一天一夜，等醒过来，纪老发现，他已经神志不清了。

“疯了……”纪老小声却又无奈地道。

“你说啥？我儿子怎么了？！疯了！？哎呦，我苦命的儿子啊！”

人生半百，风风雨雨，纪老不可谓经历的不多，但这次打击倒真的让他很绝望，很快他也病倒了。

杨穆得知这一切的遭遇，颓然坐在炕边。他很少抽烟，但这次，他也卷起了旱烟，在云雾缭绕中沉默。他想跳出这个圈子，而这个被下放的家庭是他唯一的机会。但是，他把它弄砸了，毫无挽回地砸了。

今后，他再也没有机会跳出这个棋局，也没有机会为自己准备后路了。他能做的，只有被动地等待命运的报复，然后死无葬身之地。

“这他妈是因为啥！？”杨穆无比气愤，他暗自发誓，一定要查明白事情的真相，再为自己寻寻后路，总之，他不会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