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之痛

      史铁生笔下的人物画卷，一个接着一个，从妈妈到奶娘，从小恒到珊珊，从八子到梅娘，浓缩了一个时代的胡同人物，每个都是鲜活的、具像的，身上既有特定时代的尘埃降临的痛处，也有个体人性探究的执着。今天想讨论的是这个M，多多少少有点时代悲情色彩。

      那年她7岁，天真无邪，蹦蹦跳跳，对这个世界有着最大的美好和期冀。站在矮墙上，正玩儿在兴头上，一句“我是毛主席”，被扣上了反动的帽子。一句童言无忌的戏言，连带着全家战战兢兢，唯恐引起别人的注意，灯不敢开，不敢去反驳孩子的起哄，不敢去制止，唯恐引得大人当真。果然再没有孩子跟M玩了。我想着，从那天开始，M再也不是那个天真无邪的小姑娘了。那个时代，那句话，那一刻，M被迫长大。她想尽办法察言观色，绞尽脑汁想到了一个办法，请小朋友吃糖，来留住他们、吸引他们。那年月，糖块并不普通。M的妈妈把糖块放在柜子顶上。糖块一天天减少，却始终没有见底，为什么呢？对了，是妈妈故意没有发现。读着很沉重，可能就是时代之伤吧？

      时代的一粒尘，掉到个人头上，都是一场无可言喻的灾难。时代的浩劫，让每个人能都战战巍巍、如履薄冰，可能这就是伤痕文学的意义吧，让后来的人读着莫名心疼、莫名庆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