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谈情,说说爱优质女子养成记短篇小说

魂归大漠雪

2017-08-29  本文已影响138人  梁上的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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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雪:

这才刚过了十月,幽城便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雪,似乎比往年来的都要早。

平日里,见惯了大漠孤烟,长河落日,云海苍茫,关山月明,乍一下起雪来,关山白雪映天色,一片孤城万仞山,雪花大如席,苍山孤城闭,更是彰显了这北国山河的雄浑与磅礴。

许是名字里有一个雪字,出生在莺飞草长的江南的我,竟与这雪,这塞北结下了不解之缘。

少时家族没落,父兄惨死,姊妹流放,一群妙龄的女子被人像是牲畜一般欺辱,头上戴着沉重的枷锁,手上脚上缚着粗长的铁链,一路从江南徒步走到了塞北,步履维艰。

记得那也是一个大雪天,像许多无名无姓的女子一样,我终于倒在了北上的路上,被人像是弃尸一般丢在了漫天风雪里,彼时我以为那是我同这个世态炎凉的世道最后的诀别。

我的前半生命途多舛,但同时我又是幸运的,遇上了他,那个救我于水火之中的,我的恩人。

“老板娘,你这酒馆关着门是什么意思,不做生意了?这风大雪寒的,方圆数十里可只有你这一家酒馆,何不为我们行个方便,我们也定是不会亏待老板娘你的。”

门外,蓄着络腮胡的彪形大汉扬了扬手中沉甸甸的钱袋,打断了我的回忆。

我轻轻地摇了摇头,回绝道,“小店今日闭门谢客,客官可向西再行半个时辰,那里有一客栈唤龙门客栈,定可供客官歇息。”

“看来老板娘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你当真以为你区区一介女流可以挡得住我等?”

我抬眼看向那大汉,“今日,我确有要事要办,还望诸位多多见谅。”

“看你这小娘子肤白貌美弱柳扶风的,脾气倒是够倔,若今日我们执意要进去,小娘子你又能耐我何?”

那魁梧大汉话音刚落,便觉脖颈间凉飕飕的,垂眼看去,不知何时一把短匕已经架在了颈间,更可怕的是,他连对方是什么时候出手的都不曾察觉。

他望向我,瞳仁里尽是惊诧与恐慌。

手中的短匕依旧横在那大汉的颈间,我缓声开口,“今日我与故人有约,所以不想横生事端,若是诸位真想品一品我这酒馆的清酒,不妨明日再来。”

彪形大汉一帮人已渐行渐远,留下的脚印顷刻间便被飘扬的大雪覆盖,抬眼望去,天地间只剩一片无垠的雪白。

我静静地望着京都的方向,想着那人是否会如约前来。

漠寒:

今年,塞北的第一场雪来的分外的早。我匆匆结束了最后一单买卖,只为了赶去幽城赴一个人之约。

十年前我们曾约好每年相会一次,在初雪降临的那一日。这约定已经守了十年,不知还会不会有下一个十年。

长河里的水尚未结成寒冰,策马越过冰河,飞溅而起的水花彻骨的冰冷。

雪花如棉絮飘飘扬扬的,地上的积雪越来越厚,高高的漫过了马蹄,绕是千里骏马,也举步难行。

我翻身下马,走在这一眼望不到边的无垠雪地里,不会迷失方向,因为每靠近她一步,心跳便加快几分。

还记得那一次相见,问她的名字,她说她叫红雪。

“惊鸿一瞥的鸿?”我问。

“红炉点雪的红。”她巧笑着将指尖的雪撒进煮酒的红泥小火炉,分外灵动。

彼时她还是个十三四岁的小丫头,见她机灵讨巧,便生了想打趣她的念头。我拿出腰间的短匕,上面血痕未干,将它插入雪中,一时间白雪被染成殷红。

“名字很好听,就是戾气太重。”

我以为她会惊惶害怕,可到头来她只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什么都不曾说。

其实我早该料到,那人教出来的徒弟,怎会惧怕这些。

想起那人,我苦笑,我们师从一人,性格相投,志向相合,是同一类人,唯一不同的,大概是那人比不得我心狠决绝吧,我向来便是这样,对旁人如此,对自己也如此。

红雪:

不知道等了有多久,有一人逆风踏雪而来,一袭白衣似乎同这漫天满地的白雪融为一体。他一手牵着一匹雪白的骏马,一手撑着一把殷红的纸伞,翩立雪地间,遗世而独立。

一年未见,他还是那副模样,清冷傲然,像是谪仙人一般。

他似乎也看到了我,抬眼冲我微笑,那一笑,黯淡了世间无数风华。

“雪大天寒,怎么不进去等。”他微微蹙眉,似乎有些不悦。

“一年未见,想你了。”我细细想了想,无比认真的回道。

许是我不曾说过这般露骨的话,他愣了片刻,嘴角微微上扬,而后笑意愈来愈深。

他很好看,第一次见他,我便是这么想的,他笑的时候,更是尤为好看,就像是那灼灼桃花,一经绽放,便再难掩光华。

我接过他手中那把殷红的纸伞,把马儿牵到马厩里栓好。屋里,酒正温着,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

“在外面喝过不少酒,总觉得差点儿味道,最怀念的还是你酿的酒。”

“许是外面少了漫天黄沙,遍地白骨,所以再烈的酒都显得寡淡吧。”

“这一年,你过得可好?”他问。

这个问题着实难以回答,看过无数次长河落日,见过很多个形形色色的人,听过许多个悲欢离合的故事,也收殓过几具未寒的尸骨,就像是以前的很多年一样,平平淡淡的,说不来是好是坏。“还是老样子。”

“你呢,过得好不好?”

“也还是老样子,无所谓好与不好。”

“嗯。”我轻声应道,拿起温好的酒,满了两人的酒盏。

“你师父他可曾回来过?”

兜兜转转,话题终还是绕到了这里,我轻轻的摇了摇头,说,“未曾。”

与其说漠河是我的师父,倒不如说漠寒是。漠河只交了我酿酒,这一身武艺却是眼前那人手把手教的。

“你可有喜欢的人?”我问。

他抬眼看我,眼眸中似乎有光影流转,“自然是有的。”

“那你得到她了吗?”

“我只想让她开开心心的活着。”

“你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吗?”我又问。

“我想再听一遍你唱忆江南。”

我抱起了琵琶,轻拢慢捻抹复挑,轻启朱唇,唱的却是另一曲。

“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此时的我已再不是十年前的我,不再追忆小桥流水的江南,反倒爱上了冰河水冷的塞北。

“你唱的曲儿还是那么好听,总让我想起了那些年我们三人红炉煮酒围炉夜话的日子,那才是真的快活。”

“可是那种快活,再也不会有了。”

我拔出腰间的短匕,径直指向他。我的武艺是他亲授,这把短匕是他亲赠,如今,我却要用这把短匕用他教给我的武艺亲手杀了他,还真是讽刺啊。

他似乎并不吃惊,甚至是连最起码的防守都不曾有,只是苦涩的笑着,对我说,“你的心终归还是向着他的。”

手中的匕首迟迟刺不下去,眼泪夺眶而出,冰冷了脸颊,我哭着为自己寻找非杀他不可的理由,“他为何要杀了师父,你们从小一起长大,他是你的师兄啊。”

“你说的不错,他是我的师兄。想必他也告诉过你,师门规矩,同一辈弟子两个人只能活一个。不是我杀了他,便是他杀了我。”

“规矩是死的,人却是活的,你们两个武艺那么高强,为何要惧怕这些所谓的残忍的毫无人道的规矩,只要我们三个在一起,又有什么是值得惧怕的?”

“我做的是生死买卖,所以比任何人都要惧怕危机四伏朝不保夕的生活,我希望有朝一日可以退隐江湖,在这广袤无垠的大漠里,开一家像这样的小酒馆,和心爱的姑娘同看长河落日大漠孤烟。所以,我只能杀了他。”

“你真自私。”他的愿望,何尝不是师父的愿望,又何尝不是我的愿望。可这愿望,再也不能实现了。

当我拿着匕首刺向他的时候,他身形一闪,似乎是要躲。若是他安安稳稳坐着等我去刺,我未必可以下得去手,这下正好,可以与他较量一番,让他看一看我这个徒弟有没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我没有料到的是,他不是要躲,而是抱了必死的决心,倾身往我手中的短匕上撞,待我反应过来想要收回匕首时,那把匕首已经物归原主,刺进了它原主人的心脏。

我呆愣的望着满手的鲜血,不知所措,那是漠寒的血,那是这世上我唯一爱过的男人的血。

“这下,你们可以好好在一起了。雪儿,你一定要开开心心的活着。”

这是他离开之前,对我说得最后一句话。

我望着他,悲恸之余,竟还有些欢喜,我想着,真好,他果然还是他,一如旧时模样。

我没有将漠寒的尸骨下葬,而是做了一副冰棺,把他安置在里面,他紧紧闭着眼睛,抿着嘴唇,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我一边陪着漠寒,一边等着,等一个人归来。

漠河:

今年大漠里的初雪来的分外的早。

去年下第一场雪的时候,我同我的师弟漠寒一起离开了我的酒馆,和我心上的女人。

师门规矩,同辈弟子只能活一个,也就是说,我和漠寒,只能有一个人活到最后。

我们都有牵绊,所以都想活着,但我不够狠心,下不去手。

漠寒一向心狠,但却总是对我留情,我知道,他是在顾及一个人。

这一年里,我和漠寒一起躲过了无数次师门和宿敌的追杀,我们本不想杀人,只想平安的回到漠北,过安稳的日子,可总有人要将我们逼上绝路。

“这种十面埋伏朝不保夕的日子,不知何时才到头。”我向漠寒抱怨。

“在江湖闯荡了那么久,手中不知沾染了多少人的鲜血,砍下了多少人的头颅,也不知经历了多少次生离死别,师兄还没有习惯?”

我苦笑,早就习惯了,本以为自己要与杀戮和漂泊为伴度过余生,可谁知心里偏偏有了人,有了羁绊。

“师兄,你先回漠北吧,她一个人在那里,终归让人担心。”

“她的武艺是你亲授的,足以以一当十。以前,我总是不愿教她武艺,总觉得只要有我在,便可以替她挡过所有的劫难,如今却发现自己大错了。我终归不能一直陪着她。”

“师兄,回漠北吧,这里我一个人足以应付。”漠寒又说,“不过,师兄要答应我,在漠北下第一场雪前,在我回到漠北之前,不要让她知道你回去了。”

我一直都知道漠寒喜欢红雪,所以当他说出这番话时,我只当他是不想我乘虚而入,他想同我公平竞争。

可是,后来,当我看到他的尸身安安静静的躺在冰棺里的时候,我才幡然醒悟,他为我除掉了所有的宿敌,他甚至以死为我解除了师门的隐患,为的只不过是让我好好的活着,活着守护他深爱的那个人。

可他从来都不知道,那个人爱的从头到尾不过只有他。

红雪:

漠寒死的第三天,师父回来了。

漠北的第一场雪,一直下着,不曾停过,甚至有愈下愈大的势头。

“别来无恙?”我努力的荡出一个微笑,不晓得是不是比哭还难看。

“漠寒呢?”

师父的声音中带着轻轻的颤抖,想来他早该猜到了,只是还不愿意相信罢了。

“我杀了他。”我轻声回道,比预期中还要平静。

师父脚下踉跄了几步,好不容易站稳,却大笑出声。

师父一向温润含蓄,我从不曾见他如此豪放的笑过,就如同我从未见他哭过一样。可现在,我都见到了。

“若先回来的是我,你也会杀了我吗?”

师父止了笑,却止不住眼底的泪光。

“不会。”我疲惫的摇了摇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永远不会与我的父兄兵刃相见。”

许是我的话太过伤人,师父本带了些许期待的眼眸,一时变得黯淡无光。

“原来,这一切不过都是我一厢情愿罢了。我早该知道的,我早该明白的。”

“事到如今,有些事我又何需再瞒着你,那年那天,冰天雪地里,救你的,其实不是我,而是漠寒。

那时我厌倦了江湖中的冷血与杀戮,一心只想隐退,孤身一人来到这片大漠,隐姓埋名在这里开了这家小酒馆。

而漠寒,他独自一人背负着师门的使命,背负着我们二人的责任,在杀戮和逃亡中,在生死一线间,依旧护佑着我,让我得以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旁人都说他心狠手辣,但那都是对旁人和他自己,他从不曾对我狠心过,一直以来,自私的人是我,心狠的人也是我。

我早该想到的,他先一步见你,不过是为了再一次成全我。”

我张了张嘴,却始终什么都没有说。

一开始我便知道,那日救我的人是谁。我费力的抬手抚摸着身旁的那把红纸伞,我记得这把伞,一直都记得。

喉头一阵腥甜,我猛咳一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湿湿的缓缓的从嘴角流出,我知道,那是我的血。

“雪儿!”

耳边是师父的惊呼,入目是他惊慌失措的模样。

“以前,我总是嘲笑世人,笑他们想要的太多,可到头来却什么也得不到。

我自以为自己和他们不同,我什么都不想要,唯一的奢求,便是和他一起,好好的活下去。我以为哪怕花上十年二十年三十年,总能实现的,可到最后才发现,我竟然也是那么的可笑,又可悲。

师父,对不起,我真的不能再陪你走下去了。以后,你还会遇上很多人,会有新的朋友、爱人,可漠寒他不会,他一向怕冷,我有些担心他,所以,想去陪陪他。”

脑袋愈发昏沉,神思也逐渐模糊,恍惚间仿佛回到了我们初遇那日,我也是这么半梦半醒的模样,朦胧间,有一人,一袭白衣似乎与这漫天满地的大雪融为一体,可手中,却撑着一把殷红的纸伞,如灼灼桃花,黯淡了这世间所有的芳华。

从那一刻起,那个人便成了我活着唯一的执念与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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