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D HEAD LOVE
有女装和未成年车暗示，慎点
01
一期一振的恋人比他小十四岁。
对于十六岁的药研来讲，一期一振不会是最适合他的那个人。他二十三岁正式参加成人世界这款垃圾游戏，于满身腥臊的三十岁和药研相遇。在一个年轻他十四岁的小男孩的眼里，一期一振本应是世界上最糟糕的那类人。他们没有恋爱之前，一期一振抽烟，一期一振喝酒，一期一振和不同的女人谈情说爱。以至于药研每每在被喝醉的男人揉进一个沾满烟味酒味香水味的怀抱时，会怀疑当初那个毫不犹豫答应他的自己是否太过分的心急——一期一振本应接受更多的考验和挑剔。
但是管他呢，没我爱他的话，他说不定会死。
当他头枕男孩大腿，满嘴念叨着和男孩有关的胡话时，药研就又改了主意。
02
药研藤四郎的恋人比他大十四岁。
就三十岁的一期一振而言，药研不可能最合他的心意。他十五岁换了个新象牙塔住，于依旧天真的十六岁和一期一振见面。让一个年长他十四岁的老男人来看，药研原本是他最不愿接触的那种人。就算在他们恋爱后，药研依旧努力学习，药研依旧坚持锻炼，药研依旧认真处理班上大事小事琐碎事。以至于一期一振经常在被埋头算题的男孩又一次无视时，总要烦恼是否应该留给药研更多的时间去考虑他们俩之间的关系——药研本应在更加清楚并理智的未来里答应他的。
但是去他的，我爱他，我现在就要爱他。
当他缩在男人衬衫里，刻意撅起嘴唇向男人索吻时，一期一振就会这样想。
03
药研很多时候搞不懂一期一振。
明明是个经历过太多风花雪月的男人，却依旧热衷于在晚八点守在电视前看地方台的肥皂剧，看男女主角拉拉扯扯哭哭啼啼爱呀恨呀没完没了。药研不怎么喜欢那时他脸上的表情，那样平淡的神情反倒是令人触目惊心。一期一振并不觉得那些再一再二的狗血剧情有多么无聊，正相反，他是在饶有兴趣地观看着的，就像是小孩子看蚂蚁打架那般，自带一种事不关己的冷漠和高高在上的傲慢。
他只是在打发时间而已，男孩最后得出结论。
一期一振已经三十岁了。在药研尚且懵懂之时，他已经和别人牵手接吻，接过杯缘有口红印的酒杯，学会该如何温柔地解开女孩们的内'衣扣。这世界诸多的把式与机巧，一期一振都知晓，药研想那个范围也包括自己所谓的赌气与任性，只不过男人以年长者的身份把他包容了而已。
也许有那么一天，自己会被他抛弃也不一定。药研曾这般恶毒地诅咒道。一期一振的温柔是同他的包容一样，建立在一种看透一切的薄凉的基础上，只要他愿意，他的温柔就会化作一把刀，干脆利索地斩断一切，为了他会更爱的男男女女，为了他更加有趣的生活，为了他的事业名誉还有钱，什么都有可能。
一期一振已经三十岁了。
当男人吻他时，他绵长细致的攻略常会使药研感到窒息，哪怕是睡梦中亦然。于是男孩不得不睁眼，看黑暗里一期一振的眼睛里流过深深浅浅的光阴，听他用一贯温和沉稳的嗓音对自己耳语。
他说药研，我们趁现在私奔吧。
药研突然发现他从未搞懂过一期一振，他给男人订的各色标签，终归是只能概括他的一小部分而已。男孩又想了想，选择一巴掌糊上一期一振的脑袋，告诉男人明天他发工资，现在快点睡。
04
一期一振经常理解不了药研。
明明是个感情方面纯白一片的男孩，却对各色罗曼蒂克到让一期一振相信足矣打动复活节岛上的面瘫石像的爱情电影无动于衷，哪怕他的眼神饱含探究的意味。一期一振很害怕那时他的言行举止，太过于平静会令人感到无所适从。药研从不认为用花点烟火炸掉半个城市的星星给心上人看的剧情有多么感动人，正相反，他每次都觉得无聊透顶，好比如中二少年看热血漫的日常剧情，只让他涌起把书扔掉的冲动或期盼女主角下秒断头。
他只当这是学术探究，男人最后做出总结。
药研才刚过十六。在一期一振学会宠辱不惊之时，他还不懂月色真美等价于我喜欢你，从不收到情书与巧克力，女孩的裙子被风吹起时不会偷瞟她们的大腿'根。这世间一切的罪恶和污浊，药研不想去理会，一期一振揣测那个圈子里也有自己的坏习惯和黄色废料，奈何男孩动用自己的权利把它们都忽略不看。
也许有那么一天，自己会被他厌弃也不一定。一期一振曾这般绝望地思忖着。药研的耐心和他的热情如出一辙，源于他对这个世界茫然不知而拥有的好奇心。只要他想，他的耐心就是点燃的火，烧尽一切。为了更年轻貌美的女孩，为了他更加旺盛的好奇心，为了他的学业家庭和欲望，什么都是理由。
药研才刚过十六。
当男孩凝望他时，他濡湿明亮的眼眸常会令一期一振手足无措，哪怕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于是一期一振不得不向他伸手，抚摸料峭春风里药研柔软且凉的手指，见他花瓣般的嘴唇因自己而开合。
他说学校的早樱开了，想和你一起看，就摘了一小枝送给你。
一期一振倏得惊觉他依旧不理解药研，他替药研标注的形容词，有三分之一的地方都是错的。男人沉默片刻，选择前跨一步搂住药研的腰，告诉男孩他很喜欢，所以他们回车上做吧。
05
从某方面看，一期一振不是个好恋人。
他的眼神太软弱，总给女孩们一种他不会拒绝人的错觉。他的工作太忙，永远抽不出周末陪药研去图书馆或游乐园。他的过往太复杂，常让药研感觉不舒服。
就连在床上，他也犹犹豫豫温温吞吞。尽管一期一振会直白地告诉药研他想做，会技巧娴熟地把男孩吻到晕头转向，会乐此不疲地揉他的屁股和大腿。但起初，他不愿意做完全套，而是在关键时刻把被他脱得赤条条的药研用被子裹紧，自己则坐在床头吸烟，吸几口就灭掉，过几分钟再点一根——药研不喜欢烟味。
你在干什么？男孩质问他。
别告诉我你要留着精'子给别的女人！男孩生气了。
你不是性'冷淡，也没有阳'痿。男孩冷笑。
一期一振无法直视药研的眼睛，正如同他越来越不愿意照镜子。不可否认，他已经老了，失掉了年轻时永远精神饱满的状态，对疲倦的感受力倒是呈反比增长的趋势。在镜子里，他可以看见自己的眼角出现微小但确切的皱纹，眼里的光越发混沌。当一期一振用手指拨过耳边的碎发时，他发现了自己的第一根白头发。
然而男孩才十六岁，在一期一振虔诚地吻他年轻的躯壳时，他能感受到药研血管里热烈跃动的生命力，烫的惊人。这让一期一振没办法不去害怕，他甚至开始惊惧与男孩肌肤相贴，那会让他深陷入玷污神明的罪恶感里——只怪药研太过分的美好，而一期一振又糟糕地要死。懦弱的男人一想起自己可能会毁掉这孩子的一生，他就恨不得立刻跳楼转世投胎。
那你还爱我吗？
我怎么可能不爱你？
要是我离开你了，你会难过吗？
我怎么可能不难过？
那就占有我。
你可能会后悔的。
可你爱我。跨坐在一期一振腿上的药研冲他微笑，神情如统领宇宙的君王那般，自带一种决然到残酷的凛冽。
你若是不想让我走，那就占有我，把我变成你的，就算我逃也逃不掉，根本无法后悔。
06
在某方面讲，作为恋人的药研好的过头。
他太能干，包下了所有的家务事。他太体贴，永远能够原谅男人为了工作而放他的鸽子，尽管这需要时间。他太干净，一期一振根本无需担心。
就连在床上，他也坦坦荡荡洒洒脱脱。尽管药研在答应一期一振时会红脸，会被男人吻到头晕眼花分不清东南西北，会忘掉要伸手解他的衬衫纽扣。但永远，他想要做完全部，哪怕是被丢在一边，他也会跳出被子去跨坐到男人腿上，夺过他手里的烟放在自己唇边，再放下——一期一振不会让他吸烟的。
你会着凉的。男人皱眉。
听话，快点去睡。男人哄他。
我觉得这太早了。男人坦白道。
药研不想去看一期一振的面容，正如同他越来越不喜欢去人多的地方。无法反驳，他还是个幼稚鬼，没有成年人从容不迫的气场，高中生的冲劲反而随年龄一同变多。在人海里，他总是认为自己的个头是最矮的那个，看待事物的角度也少上那么一块。当药研用掌心抚上自己的脸颊时，他察觉到那里还残留有幼年的柔软。
然而一期一振已经三十岁了，在药研的手同他饱经风霜的右手相扣时，他能发觉时间已经留给他无数条伤痕，多的吓人。这让药研没办法安下心，他甚至开始害怕与男人并肩而行，那会使他觉得自己在目睹一场生离死别——只怪男人需要一个真正可以令他放心的人，而药研只会让人担惊受怕。惶恐的男孩一想到自己可能会令他疲倦至死，他就恨不得撞车重新来过。
那我还可以爱你吗？
我希望你爱我。
要是我们分别了，你会怎样？
我会难受得要死。
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
那你可能会后悔。
可我正如你爱我般爱你。搂住药研的一期一振对他喃喃，像个快要同自己的稻草坠入深海的旅人，只求共赴深渊。
我会如你所愿，将你占有，把你变成我的，背负深沉的罪恶感从现在到未来，永远无法把你抛下。
07
他们并不是不会吵架。
在一期一振送给药研围巾、大衣、新款手表时，男孩会瞪圆他紫色的眼睛。
你送我这些东西和你送给别的女人裙子香水项链有什么区别？
于是一期一振很耐心地向他解释道，我送她们裙子，是希望她们穿的再少点，送香水是为了上'床时自己能好受点，送项链是为了替她们戴上顺便看她们的胸。所以我送你围巾、大衣、新款手表，我希望你不要着凉，不要被别人看，给我看就够了。
药研说你还是滚吧。
于是一期一振开始加班，开始接受各种花里胡哨的聚会，开始接受女人们的投怀送抱，开始长时间盯着手机屏幕。
今天药研该找我了。加班第一天他想。
今天药研会找我的。加班第二天他想。
今天药研有没有想找我？加班第四天他想。
今天药研再不找我就去找他。加班一周时他想。
然后在加班第九天，他终于得到了药研的短信。
我下课后来找你，他说。
一期一振六点下班，五点他就拿着车钥匙往楼下跑，等来了五点半的药研。
水手服与过膝大腿袜。
满意不？药研问他。一期一振摇头，我只想让你穿给我看。男孩就笑了，那我们回家。一期一振应下的同时伸手搂药研的腰，被他躲开，说你同事来啦，随即就乖巧地冲人打招呼。
你妹妹？
我媳妇儿。
当然一期一振不敢说，含含糊糊混过去了。他低头看药研。男孩安静地挽着他的胳膊，一副体贴的模样，跟在家里完全是两个人。不会刻意在喝牛奶时在唇角留下奶渍等他去吻，不会洗完澡后穿着一期一振的衬衫就出来往他怀里扑，不会在被他干'得受不了时一边嘴硬一边掉眼泪。
所以说还是快点回家吧。一期一振又想。
08
他们吵架的次数其实不算少。
在药研吵着要吃新品蛋糕，或抱怨他工作太忙时，男人会揉乱他蓝色的头发。
你对我的态度怎么和你对别人的有那么大的差别？
于是药研很坦诚地告诉他说，我冲他们打招呼，是因为我是他们的班长，对人礼貌是因为我要做出乖学生的样子，举止成熟是因为我会被信任并且不会被拉去干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所以在你面前我爱撒娇还很任性，我希望你只爱我，不要把精力花在别的女人身上。
一期一振说可他还是觉得好累。
于是药研开始晚归，开始和同班同学去KTV和游戏厅，开始陪班上的女孩子走过长长的过道，开始在课间看手机。
今天一期一振会找我的。晚归第一天他想。
今天一期一振有时间找我了。晚归第二天他想。
今天一期一振会不会来找我？晚归第三天他想。
今天一期一振就算找我我也不理他。晚归第四天他想。
然后在晚归第五天，他终于得到了一期一振的电话。
我今天去接你，他说。
药研五点放学，四点就开始收拾书包，准点和一期一振见面。
限量供应的蛋糕和电影票。
喜欢吗？一期一振问他，药研摇头，我还想和你去博物馆，男人很得意，我已经请完假了。药研欢呼的同时往一期一振怀里钻，被他止住，说你同学在，然后就温和地冲她问好。
你哥哥？
我男人。
药研肯定不会说出口，磕磕巴巴换了话题。他抬头看一期一振，男人沉默地把手搭在他肩头，一副靠谱的样子，和在他面前时没一处相像的。不会特意在凑近他是冲他耳朵里吹气，不会嫌热扯开领口纽扣露出性感的锁骨和胸肌，不会和他说着说着就把人按在沙发上'干。
所以说还是别回家了。药研又想。
09
一期一振觉得这不公平。
在他们都活着的时候，他比药研多等了十四年。若是假设他们都活一样的岁数的话，那么在一期一振死后，他还要再等药研十四年。
十四年。老男人变成了糟老头，小男孩长成翩翩美少年。一期一振晓得药研眉眼里藏着多少令女人们如痴如狂的东西，待到他再长大一点，会有成批的女孩争相向他展露自己俏丽的脸庞和柔嫩的身体，费尽心思地约他吃饭，和他独处，羞羞答答地向药研表白。他的小男孩就说谢谢你，但我已经和一个老男人在一起了，这男人又老又丑废话还多，可我得爱他。
……不行，还是不爽。
一期一振会为自己耽误他而感到愧疚，认为药研值得更好的人生。然而他也会讨厌那些一门心思接近药研的人，暗自判断让他最幸福的人一定是自己。
说到底是在害怕无法预知的未来而已。
一期一振点了支烟，又很快灭掉了。
毕竟他答应过男孩会耐心等他长大。
10
药研觉得那不公平。
在他们都活着的时候，一期一振早他十四年把这世间的情爱滋味尝了个遍。等到一期一振死了，药研还要再撕心裂肺地想他十四年。
十四年。老男人还是个美男子，小男孩牙没长全。药研知道一期一振的嘴唇能说出多少让女孩们脸红心跳的情话，回想他更年轻的时候，会有成群的女人抢着把饱满的胸'部和雪白的大腿靠在他身上，绞尽脑汁同他看电影，和他上'床，扭扭捏捏地表示愿意和一期一振结婚。他的老男人就说很抱歉，但未来我会和一个小男孩在一起，那孩子又呆又傻还很啰嗦，可我爱他。
……不行，我不高兴。
药研会为自己无法让他安心而难过，笃定一期一振原本应过得更幸福。然而他也会吃味那些占据过一期一振的人，决心不输给任何一个与他相配的人。
也许根本上是在恐惧不可知晓的以后。
药研放下牛奶杯，再举高一饮而尽。
毕竟他答应过男人会很快地追上他。
11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
什么？
我无法从你那里汲取安全感。
语言、体温、亲吻、肌肤相贴、占有与被占有、重复一千遍的我爱你，都不行。我只能一次又一次地向你确认，恳求你给予我苦涩的果，不解渴的水，令人迷茫的光。
也许未来的一日，被爱火烧尽的我们会化作死去的灰，随风四散。
可未来，哪一天是未来？明天是，一周后是，二十年后也是。
与其把我托付给那般不确定的词语，我情愿把全部托付给现在。我爱你，我不知以后如何，可我这一秒爱你，下一秒也是。我不要你我都等到我们老去，失掉锐气，白发苍苍的时候再说爱，那太晚了，太晚了。
我要现在就要爱你，不顾一切，不想未来，拼尽全力。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