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学之路

          教他们英语的是本地的一个中年男人，老师的脸上长着暗红的胎记，很难看。雲不喜欢这样的老师，导致他英语成绩一直不好，上课根本没听进去什么。其实像他这样的同学在班上有很多，但由于学校师资就这样，同学们的成绩整体都不理想，学校也没有好的办法。升高中的前一年，他们这些成绩不理想的转换到了一起，由原来的老师上课，成绩优秀的组成新班，调来了一位年轻的英语老师授课。

          后来升学成绩你可能都已猜到了，雲没有考好，只够上一所分数要求不高的学校。刚好赶上学校扩招，很多成绩一般的同学在这一年都有学可上，也许他还是幸运的。

        雲上的学校建在Z江的一个沙洲上。冲积淤积的泥沙肥沃，岛上树木参天，鸟语花香，环境优美。本地的住户只有很少的几户渔家，他们在上面建有低矮的小平房。清幽的环境，特别适合读书学习。雲知道学习可以改变自己的命运，以前的功课落下了太多，只有在这里用时间去慢慢补上来。学校的生活条件很一般。由于他正赶上学校的扩招，学校的设施还不是太完善。刚开学那段时间，还在建砖木结构的教室。宿舍也是大通铺，上下床，很多人住在一起。餐厅是高大的礼堂，里面没有桌椅，大部分人打饭后就离开了餐厅，到外面台阶随地而坐，在那些地方快速吃完。浴室阴冷昏暗潮湿，感觉像多年没人去过的鬼屋，总散发着一股霉味。上课的教室还算好，老师也很负责。雲喜欢他的老师们，各门功课成绩也都优秀。

        刚上学那会天气还有些热，有很多会游泳的学生会在放学后去洲头的旧浴场那里下江游上一圈。旧浴场建在卵石滩上，可能发生过特大洪水，把一面墙损坏了，早已废弃。去那边游泳也只是把它当做一个地点，方便描述具体位置。雲不会游泳，也不敢下水。有时，周日学校无课，老师也没有活动安排，近校的同学都回家去了，离得远的就在校附近找地方玩，放松一下身心。即使离校，他们也会带上书本，有舒适的位置，几个人便坐下来看书。洲上有个园艺场，他们一行人最喜欢去那边读书，那里的花种得整整齐齐，规规矩矩，品种很多，姹紫嫣红，格外漂亮。还有一个葡萄架在花圃中，那葡萄架下有椅子，他们常去那边看书，闲聊。坐下来闭目养神是最好不过了，闻着微风吹来的阵阵花香，让葡萄叶间散下的点点光斑照在身上，很容易使人淫懒地瞌睡过去。花圃的主人应该是个文雅人，这样的环境太适合休闲消遣了，要是泡上一壶香茗，约上三五好友，再来几局对弈，那该是神仙般的悠闲快活。

        老师发现有些同学回校时头发湿湿的，有时眼睛还会发红。根据这些外表判断，他们一定是下江游泳了，以前虽偶尔有不听话的同学外出野泳，但人少，也还没发生过意外；但现在不一样，人比以前多了很多，新入学也没有建立起威信，有些同学当学校的公告不存在，仍我行我素。他们不知道的一点是，以前在家时，游泳的可能是静水，水深也是熟悉的，但这里是江水，宽阔流动的大江，不知道有多深的水，也不知道水里的暗涌，这些危险的未知因素会随时夺走一条弱小的生命。禁止下河游泳或洗澡的公告贴出了近一个月，老师也会经常说，但还是有些特别喜欢游泳的同学，会偷偷的在傍晚时下江游一会。

        就是这样的偷偷摸摸游，最终还是出事了。两个同学在傍晚相约下水，两人都是游泳能手，也无所顾忌。但事总有万一，有个同学不知是碰上了暗涌还是他脚抽筋了，在水中还没来得及呼救便没入了江水中。同伴不知道一起的同学同他玩还是出现意外，在等待约一分钟后，见水中的同学还没有露头。他着急了，马上向刚才入水的位置游去并潜入水中寻找同伴，几次入水也没一点消息，他开始心慌了。岸上也有人看到了这一幕，另一个会游泳的同学马上脱了衣服，跳入江中，向下游搜寻，连续几次深水下潜也均无所获。最后他俩无奈地一起游向了岸边，离开了这危险的水域。这时江面和大地已笼罩在一片昏暗中，天越来越黑了。

      有同学向老师报告了江边发生的意外，外面已没有一点光亮，老师只能相信事件的真实，马上联系打捞的船员。约半小时后，打捞船开过来了，寻找目击者确定失踪同学在水中的大概位置，然后开船过去打捞。持续的打捞作业也没有碰到落水者，天越来越夜，打捞人员也很疲劳了，最后选择了放弃打捞，等第二天再来捞尸。探照的灯熄灭了，一条生命就这样被江水吞了，围观打捞的人心情都很沉沉重。老师确认失踪同学信息，联系家长，也许大半夜都没有休息。

      第二天很早就开始了打捞作业，后面又来了一条拖网的大船一起参与打捞，经过来回连续多次沉底拖网作业，始终没有捞到死者。因在这段河底几个月前有过挖沙，一直还没有涨大水，下面的河床会高低不平，有些深坑，可能有二、三十米深，再加上水也很深，拖网只能在平整的地方捞，这里凹凸不平，可能就发挥不了作用，后来还是用前面那艘船用长杆钩在离岸约十米的地方，找到了尸体。那一刻，岸边的同学、老师和一些社会人员全都沉默了，毕竟这是一个年轻的生命，他就这样在离家一个多月的时间里，与父母永别了。没有留下什么，只有父母无尽的伤痛。这就是一个不遵守规则的痛心事件，后来的日子里再没有人敢随便下水了。随着季节的变化，冷风吹起来了，江边多少有了些寒意，去江边沙滩散步的人也逐渐少了很多。

        水杉林成了同学们常去嬉戏的场地，那里种植着挺拔高大的一大片人工林子。秋风吹落了金黄的水杉针叶，林子里光线充足了，地上铺着厚厚的一层金色针叶，柔软，还散发着树木特有的味道。同学们在林间追逐嬉戏，别有一番乐趣。有时还会摘到一些野果，一种长在藤上的橘红色果子，果实的大小同橘子大一点，果肉不能吃，里面种子有黑西瓜籽那么大，形状也很相似，大家叫它小西瓜。摘得多了，把瓜子集在一起，他们拿去相熟的渔家炒着吃，还别有一番风味呢。

        秋天的渔家是收获的季节，每当落日后血红的晚霞褪尽，他们便划出自家的小船，去滩头布网，晚上江水会有一点上涨，而江中的鱼群也会游向滩涂，到摊边找吃食。特别是这时的螃蟹，成群结队在卵石间爬动，也不知道它们的目的地在哪里，是“秋风起，蟹脚痒”吧！渔家们每晚上都能满载而归，有大小不一的鲤鱼、鲫鱼等常见鱼类，特别多的是螃蟹。它们都被渔家打捞上来卖去市场了，有两个近校的渔家总留下一些做成美味菜肴，来校门外卖给学生，有多余零花钱的孩子会去那里买一份来打牙祭，尝尝河鲜。吃食堂时间长了，都想换换口味，这河鲜不贵又美味便是学生的不二之选。味道实在太好了，有时也有老师光顾。吃香喝辣，也许描述的就是这种河鲜的舌尖味道吧！

        时间过得很快，期末考试在同学们紧张的复习后结束了，雲对这一学期来的学习还算满意。虽然学校设施不够完善，但对于年轻的学生来说，这些都不算什么，即使在冬天洗一次冷水澡，也还能撑得过去。他喜欢这里的学习氛围，来自各地的同学，喜欢校外宽松的优美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