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我最像你（十二）

一个多小时之后，随郑书记一起去的小章气喘吁吁地奔回来，带大家深一脚浅一脚地沿着曲折的山路走到山谷中有灯光的地方。这是一个只有二十几户人家的小村庄。郑书记已经与村支书协调好，给大家腾出了村委的两间带土炕的房屋，炕也烧热了，炕上放着从村民家里借来的棉被。

房间角落里有个脸盆架，一个白底红花的搪瓷脸盆壁上挂着一圈黑色污垢。一个姑娘用手纸好不容易擦干净后，却发现房间里只有一壶热水和一个空水桶。

几个姑娘去隔壁敲开男同志的屋门询问哪里有水，说大家想洗漱一下。郑书记回复说晚上太黑没办法去水窖打水，大家只能凑合一下，明天天亮以后打了水再洗脸。

大家只好上炕，紧挨着躺满了一个大炕。拉开棉被，好多床被子都脏得发黑，有的被头甚至硬邦邦的，厚厚的污垢被磨得发着光，姑娘们只好合衣而卧。虽然在车上摇晃了一天都很累，但是情绪兴奋得一下子睡不着，就热闹地聊着天，隔壁房间小伙子也是闹腾到很晚才安静下来。

天亮后，小伙子们送来一桶清水，夏雨菲发现水里有好多很小的虫子在蠕动，她吓得连碰都不敢碰，更别说用来洗脸了。二金工车间的团支书何姐见夏雨菲畏畏缩缩的样子，便挽起自己的袖子，舀了半瓢水倒进脸盆，又兑进一点热水，低头便洗了起来。

她边擦脸边对夏雨菲说：“你这孩子，一看就是没在农村待过。这里的水能这样就不错了。老乡们都是直接喝，你洗个脸还犹豫什么？农村的生活就是这样，小姑娘，你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慢慢适应吧！ ”

夏雨菲不好意思地吐了下舌头，硬着头皮洗了把脸，又喝了半杯暖水瓶里已经变温的开水。

有人在院子里喊着吃饭，她们出去一看，地上放着几个冒热气的大铝盆，装着大半盘汤面条，铝盆旁边几摞黑乎乎的粗瓷碗，碗上的筷子长短不一。

郑书记催促姑娘们快吃：“碗筷不够，女同志们抓紧先吃，男同志先等等。”姑娘们赶快各自盛了面条，有的站着、有的蹲着，唏哩呼噜地迅速往嘴里扒拉。

院里院外站满了老乡，好奇地打量着这群城里的年轻人，女人们的眼睛里透出羡慕的光，交头接耳地评论着姑娘们的装束，小孩子们砸吧着黢黑裂口的手指头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们。

饭后，姑娘们不由自主地将自己带的零食、糖果拿出来，分给小孩和女人，小孩子们瞪着眼睛痴生生地伸出手接过去，女人们则是低着头不好意思伸手，她们便给她们塞进口袋里。

夏雨菲刚把几块巧克力放进一个扎着头巾，脸蛋像熟透的红苹果似的一个年轻妇女的口袋，她竟然伸出手在夏雨菲毛呢大衣的袖子上摸过来，嘴里发出啧啧的声音，搞得夏雨菲倒不好意思地红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