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冬梅 | 工作着,是充实而美丽的

2017-12-04  本文已影响0人  晔问仁医

四 七 二

这是一次旷日持久的

寻医之旅

晔问

问尊严,问名声

问灵魂,问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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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冬梅

工作着,是充实而美丽的

人 物 介 绍

何冬梅,博士,上海交通大学医学院附属第九人民医院,口腔外科主任医师,硕士生导师。中华口腔医学会颞下颌关节病学及牙合学专业委员会委员、上海口腔医学会口腔颌面外科专委会委员、AO国际内固定协会亚太地区讲师。2005年获得国家留学基金委资助赴美国德克萨斯大学西南医学中心口腔颌面外科作访问学者1年,之后在美国国际颅颌面、唇腭裂治疗中心作临床博士后研究2年。2008年7月作为引进人才到上海交通大学医学院附属第九人民医院工作。从业以来第一作者发表文章110篇,其中SCI收录40篇。

主持国家级和省部级课题10项,参与10项。参编专著7部,其中副主编专著1部,研究生规划教材1部。第一完成人2014年分别获得中华口腔医学会科技三等奖和华夏医学科技三等奖;2015年获得上海卫生计生系统职工技术创新金奖,百丹特口腔医学教育二等奖;2016年获得上海市第六期医务职工科技创新“星光计划”一等奖,并获得“创新之星”称号。2017年获得上海市职工合理化建议优秀成果。授权专利11项,其中发明专利3项。擅长口腔颌面部创伤和颞下颌关节疾病的诊治。

采访笔记

“医学的核心价值之一,是传承,一个好的外科医生,要传帮带,让学生们尽快掌握自己的技术,告诉他们怎么少走弯路,怎样才是正确的路径,欣慰地看到学生们青出于蓝,继承,创新,乃至颠覆自己。刀法没有不传之密,医学本就是天下公器。”

第九人民医院口腔颌面外科口腔外科主任医师何冬梅。擅长口腔颌面部创伤、颞下颌关节疾病。

采访的时候,她刚完成一台难做的手术,她说,一周总要有一两台很难的手术,助手有时会埋怨,别家都不肯收了,何必揽下,万一有闪失,岂不自毁长城。她说,人家兜兜转转找到九院,把所有希望都压在这里,我评估过,有七成把握,那就上吧,九院都接不住,他能再去哪儿呢?

那些已经在别处动了三四回刀的患者,颌面部组织结构错构,疤痕丛生,既要切除病变,又要有效保护重要的血管神经结构。有时看似安全的地方一刀下去,正中血管,面对汹涌而出的鲜血,她稳住心神,能稳准快地找到出血点,控制局面“我在手术台上能稳得住,我的刀法师承杨驰教授,杨教授刀法出神入化,踏雪无痕,是“事了拂衣去的境界”。老师内心无比强大,潜移默化影响了我。”

她在美国达拉斯进修过三年,对口腔外科的治疗理念,医学论文的撰写有了巨大的提升,而之后选择在上海工作,她坦言,要找到实现梦想的舞台。从帝都到魔都,36岁重新出发,一晃十年,成为颌面外科关节手术的专业医生,她的人生改变是巨大的。“刚到上海时,由副主任医师降格为主治医师,压力巨大,我却感觉幸福感最强,因为太充实,有做不完的事。其实有梦想,什么时候改变都不算太晚。”

在网上,她有许多点赞评论,不约而同一个词是“美丽”。“也许是因为我善良。”她笑道。我告诉她,善良是一句话,还有一句话,工作中的女子最美丽。“谁都能见到你在不停工作,一个下午门诊要看六七十号,也不起身喝口水,上个厕所。”

她若有所思,“其实,我现在挺顺其自然的,顺其自然,不代表我们可以不努力,而是努力之后有勇气接受成败。”

她说起最近阅读的新书《安吴商妇》,“特别欣赏周莹的豁达心胸和格局,独立、自信、坚强、自由。每一次都全力以赴地努力,同时又保持着一颗平和心,或许,正是这种柔中带刚的个性,让她杀出一条阳关大道,而且走得一马平川。”

我点头,我明白她在说什么。

1

从帝都到魔都

1972年,何冬梅出生在北京。

回想起当时选择从医的过程,她不禁莞尔。“当时有个特别要好的同学,高考时被推荐到北京医科大学,我心里有点不服气。”受同学的影响,何冬梅竟选择了之前完全没有想过的医学,也考上了北京医科大学,也就是现在的北京大学医学部。

“第一志愿是临床医学,结果被第二志愿口腔医学系录取了,我有点不乐意,但我妈挺高兴的,说做牙医将来还能自己开业(笑)。那个年代的人们,对医学认识普遍有限,觉着口腔医学出来的就是牙医,给人拔牙的。”何冬梅失落了一段日子,她想,做医生怎么也该是个戴着听诊器的形象,直到后来进了大学才发现,这是一个非常庞大的学科,根本不局限于32颗牙齿,可谓“一入口腔深似海”,于是,何冬梅便喜欢上了这门学科。

大学生活是丰富多彩的,用何冬梅自己的话说,进了大学算是放飞了。她先是做了校广播站站长,后来又竞选了学生会干部,至今她都十分看重这段宝贵的时光,“大学是一个人身心、能力、职业塑造的黄金期”。

和很多医学生一样,前两年是基础课,之后到医学院轮转,最后两年才到口腔医学院学习,真正接触到口腔。当时,她轮转到补牙科的时候,老师给她的评语是已经达到了第一年主治医生的水平,“我就有点小傲娇,想既然都会了干嘛还要继续学,还是口腔外科有意思,天天跟着老师开刀”。回忆起在口外跟老师开刀的场景,何冬梅笑道,“手术时要切上颌骨的肿瘤,带着牙齿一下子就下来了,有同学当场晕了过去,我却兴致勃勃,意犹未尽。”由于对口腔外科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临近毕业时,何冬梅自然是选择继续考研,“根本没考虑留校面试的机会,甚至都不去想考研是否考得上,脑子特别轴,连后路都没想。”

考了研接着又读了博,之后,何冬梅在北京大学口腔医学院工作,历任主治医师和副主任医师。2005年,她获得国家留学基金委资助,赴美国达拉斯德克萨斯大学西南医学中心口腔颌面外科作访问学者一年,之后在美国国际颅颌面、唇腭裂治疗中心作临床博士后研究两年。

何冬梅对美国西南医学中心这所当年抢救遇刺肯尼迪总统的医学院印象很深,“那里对疾病的综合诊治和文献回顾,做得比我们细致周到。”

何冬梅指出,对于外伤,多学科的合作是一种常态,在治疗过程中非常关键。“从管理层面上,各学科医生形成了一个Team,有专门时间进行一个病例讨论。我们现在也建立了这样的模式,只是欧美国家领先了近十年。”

除了多学科合作,何冬梅还感叹于达拉斯西南医学中心文献的整理和SCI论文写作。“老师手把手教,每星期有一堂文献回顾课,所有住院医生都坐在一起学习交流。我从国内带去的资料不知道如何组织成文,就把资料拿给导师看,导师帮我进行梳理,甚至帮我修改。”赴美前,何冬梅没有发表过一篇英文论文,离开美国时,她已有三篇英文SCI论文在握,她说,这也是她在美国最大的收获。

“不仅是学科上,美国三年对我人生的影响也是很大的。”何冬梅在国外学到了理念,她准备开始了人生真正的飞跃。“上海第九人民医院的口腔颌面外科全国顶尖,人才济济,我想,这应该是我的舞台。”

2008年8月,何冬梅从帝都飞往魔都,开始了她的下一站。

2

从零开始

从熟悉的城市飞往陌生的城市,何冬梅的心情是复杂的。“我是被作为人才引进上海的,进的是九院颌面外科口腔外科,刚来的时候我没有成家,难免感到孤单;来了以后,我由副主任医师降格为主治医师,压力也非常大。不过,我一直都在热火朝天地工作,情绪上的波动很快就被战场一样的临床节奏冲刷掉了。”何冬梅面临的考验无疑是巨大的,“业务上要有自己的特点。我是从外伤起家的,其他手术可以说是从零学起。”

庆幸的是,何冬梅遇到了她的贵人——导师杨驰教授,擅长颞下颌关节病,包括关节盘移位、骨关节病、感染性关节炎、关节发育性疾病、关节骨折、关节强直和张口困难及其颌骨畸形、关节脱位等疾病的治疗。“老师非常聪明,有许多创新,善于挑战高难度手术;而且,他的刀法非常好,甚至可以用徐志摩的诗来形容——我轻轻地走,正如我轻轻地来,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这种雁过不留痕的刀法,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何冬梅在颞下颌关节手术的造诣,包括骨折手术、关节手术中的关节盘复位手术、关节强直的治疗还有关节重建的方法等,都师承杨驰教授。“在为人处世上,老师也给了我很大的帮助。”何冬梅坦言,杨驰老师对自己的影响不言而喻,自己的举手投足间也会有老师的影子。那时的何冬梅,白天跟着老师做手术,晚上回家整理资料写文章,埋头工作成为了她缓解压力的一个方法。

随着技术的提升,何冬梅越来越自信,纵然是术中涉险,她也能从容应对。

“有一个颞下颌关节强直的病人,完全张不开嘴,在别处做了多次手术,内部结构全乱了,本来觉得安全、没有血管的地方,一刀下去竟然发生大出血。外科手术别的都不怕,就怕大出血,当时真的有些慌张了。主刀医生一紧张,助手也都跟着紧张。但只是片刻功夫还是冷静下来,用各种各样的办法止了血,顺利完成了手术”。

而如今,用一个字来概括何冬梅的刀法特点是:快。“手术室的同事都比较喜欢我上台,因为我手术快,能掌握时间。”

除了手术,何冬梅还有一些临床上的创新。“之前对于关节强直的病人,在手术中要消耗很多时间去取模,后来通过计算机的辅助和虚拟技术的帮助,我们一点点尝试和改进,在手术之前就用3D打印机打印出模型,手术中给病人戴上,节省了大量的时间。”这个创新,就是现在所说的数字化合/导板,适应于关节强直伴有偏颌畸形或缩合畸形。

另一个创新是对于人工关节的改进,“我们用的人工关节,大部分都是美国标准的产品,而这些产品是根据白种人脸型设计的,在国内运用会有一些不匹配,我就想设计出适合中国人脸型的人工关节。”何冬梅和团队做了一个大样本研究,把中国人的脸型型号提取出来,做出了一个自主研发的人工关节产品,现在已经检测合格,正准备做大型临床试验。

2

从未退缩

“医学的本质就在于安慰。这些年见过的病人太多,病人其实很在意医生对他的态度,有时候治疗效果可能并没有达到预期,但医生的体贴关心和安慰,会化解很多矛盾,也会赢得病人的理解、谅解和信任。”何冬梅坦言。

何冬梅是细腻的,对病人的痛苦感同身受。“比如颞下颌关节病人,张不开嘴的生活质量的确很糟糕,饮食都是靠口唇牙缝吸食,许多人到处治疗到处碰壁,找到九院如同抓住了最后一线希望。而这样的手术,往往很难做,挑战很大。”何冬梅直言,做大手术或者复杂手术前会焦虑,但是从未想过退缩。“源于对这个专业的热情,我越来越喜欢这个专业。”

术后,何冬梅会持续关注一些临床上解决不了的问题,比如诊断不清、治疗效果不佳的病。“我们在加强随访,病人如果问起疾病的复发率,能直接用数据准确地回答他。”

做了这么多年医生,何冬梅觉得越来越心软了,有很多从在别处做了手术效果不理想的病人来到九院,她也都是泰然接受。“我的助手有时候说,我们一直在给别人收拾烂摊子,我说,这是对我们的挑战和提高,你要看到其中的幸福感和成就感。”

她治疗的病人太多了,他们让她感到充实而满足,很多病人都成为了她的朋友。“如果人生是充实的,就不会太在意生活中那些不愉快。”

口述实录

唐晔

从医那么多年,您的性格有什么变化呢?

何冬梅

可能是越来越仔细了,以前常常因为丢三落四被我妈数落。做了医生这种马大哈性格可得改过来了,一定要特别心细,一点都不能出错,思维缜密,方方面面都要考虑到,所以我现在心更细了,也更有耐心了。

唐晔

在手术台上,您的感觉是怎么样的呢?一台手术可以做多久呢?

何冬梅

很兴奋。手术时间是这样,刚开始做关节手术要两三个小时,后来跟着老师学习,自己琢磨,现在这样的一台手术,半个小时到四十分钟就做好了。

唐晔

从北京到上海,要完全融入也是非常不容易的吧?

何冬梅

不容易,方方面面都不容易。不过,生活习惯上的变化并不重要,只要你的追求能够得到最大化的实现,这样的生活还是非常愉快的。

唐晔

有没有打过退堂鼓想要回到北京去?

何冬梅

从来没有。上海是我梦想实现的地方,在未知的领域学到了新东西,并且发展成了自己的专长。我是喜欢挑战的,总是想尝试一些不同的生活。

唐晔

这些年,有没有令您印象深刻的病人呢?

何冬梅

很多很多,比如关节疾病引起的脸型歪的病人和关节没有发育好的病人。有一个12岁的小朋友,脸型发育不全,连颧骨都没有,骨瘦如柴,在外院手术不理想找到我们。我们专门为他定制了一个考虑到以后骨头还要生长发育的人工关节,颧骨都给修复好了,现在进食一点问题也没有,还长胖了。

还有一个张不开嘴的病人,他没有选择手术治疗而是选择了观察。在观察的过程中,他查出了肿瘤,我安排他绿色通道手术,术后却把我告上法庭,说我耽误了他的治疗。事情结束之后,病人又给我发了短信,说实在不好意思,其实是为了打另外一个官司,才起诉了我。这样的病人奇不奇葩?

唐晔

这件事很令人沮丧,会不会动摇您做医生的信心呢?

何冬梅

当然不会。这样的病人毕竟是极少数,医院就是个社会,形形色色的人都能遇见。

唐晔

您觉得,幸福感最强是在什么时候呢?

何冬梅

刚来九院的时候,也是我最忙的时候,越忙越累,却越充实、越幸福。

唐晔

您觉得,医生和医学的价值是什么呢?

何冬梅

医生是生理和心理的治疗者,除了治疗身体上的创伤,也要给予病人心理上的安慰。随着年龄的增长,对此我有更深一层的体会。医学,其实也就是一个传承的过程,我已经45岁了,也要考虑梯队的培养和成长。我现在手把手带我的学生,告诉他们经验,让他们少走弯路,他们现在的水平已经超越我当年了。我有时候夸赞我的学生,他们就会对我说,“那是您教得好。”(笑)

采访/唐晔  编辑/吴佳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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