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志 | 陈宫背叛曹操的真实原因
《三国演义》第四回说:曹操献刀,暗杀董卓失败,逃出洛阳,在中牟县被捕。县令陈宫义释曹操,两人一同逃往陈留。路上曹操杀了吕伯奢一家,说了那句有名的:“宁教我 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陈宫认清曹操是狼心之徒,弃而他往,自投家乡东郡去了。
以上情节都是小说家的杜撰。不过这里其实暗藏了陈宫背叛曹操的真正原因。
实际上,曹操之所以能领兖州牧,陈宫当推首功。《裴注》说:(192年)陈宫谓太祖曰:“州今无主,而王命断绝,宫请说州中,明府寻往牧之,资之以收天下,此霸王之业也。”宫说别驾、治中曰:“今天下分裂而州无主;曹东郡,命世之才也,若迎以牧州,必宁生民。”鲍信等亦谓之然。于是信乃与州吏万潜等至东郡迎太祖领兖州牧。
可是短短两年后(192年),陈宫就背叛了曹操,与张邈一起迎接吕布入兖州。《三国志 武帝纪》:张邈与陈宫叛迎吕布,郡县皆应。《三国志 张邈传》说的更详细:吕布之舍袁绍从张杨也,过邈临别,把手共誓。绍闻之,大恨。邈畏太祖终为绍击己也,心不自安。兴平元年,太祖复征(陶)谦,邈弟超,与太祖将陈宫、从事中郎许汜、王楷共谋叛太祖。宫说邈曰:“今雄杰并起,天下分崩,君以千里之衆,当四战之地,抚劒顾眄,亦足以为人豪,而反制于人,不以鄙乎!今州军东征,其处空虚,吕布壮士,善战无前,若权迎之,共牧兖州,观天下形势,俟时事之变通,此亦纵横之一时也。”邈从之。太祖初使宫将兵留屯东郡,遂以其衆东迎布为兖州牧,据濮阳。郡县皆应。
先是花大力气游说兖州迎接曹操接管兖州,后来又冒险招来吕布夺取曹操的兖州,陈宫当然不是神经错乱。这背后的动机又得从陈宫张邈一干人等的出生背景说起。
《裴注》:陈宫字公台,东郡(今河南濮阳)人也。刚直烈壮,少与海内知名之士皆相连结。《三国志 张邈》:张邈字孟卓,东平寿张(今山东东平)人也。少以侠闻,振穷救急,倾家无爱,士多归之。太祖、袁绍皆与邈友。《三国志 鲍勋传》鲍勋字叔业,泰山平阳(今山东泰安)人也...勋父信,灵帝时为骑都尉,大将军何进遣东募兵。后为济北相,恊规太祖,身以遇害。简言之,陈宫,张邈,鲍信,万潜,许汜,王楷等都出生于兖州大姓,属于兖州的本土势力。
192年,兖州发生了一件大事:青州黄巾衆百万入兖州,杀任城相郑遂,转入东平。刘岱欲击之,鲍信谏曰...岱不从,遂与战,果为所杀。原来当时黄巾军残党依然猖獗,其中一股势力叫做青州黄巾,为了讨食流窜到兖州。兖州牧刘岱贸然出兵,死于敌军。而早些时候,东郡太守桥瑁又被上级火并而亡。陈宫张邈等人家境富裕,却不会打仗。与此同时,曹操虽然能打仗,却正发愁没有地盘。于是陈宫才召集兖州本地大姓,希望把曹操招来,说白了就是给自己当保安。果然,(曹操)追黄巾至济北。乞降。冬,受降卒三十馀万,男女百馀万口,收其精锐者,号为青州兵。曹操不负众望,打败了青州黄巾,而且超出陈宫预期,还收编了这群黄巾余党,组建了精锐部队青州兵。
有了地盘,有了青州兵,曹操终于加入了“东汉末年地方割据俱乐部”。同年(192年),曹操与绍会击(刘备,陶谦),皆破之。第二年(193年),曹操与(袁术)战,大破之。同年,太祖征陶谦,下十馀城,谦守城不敢出。194年,(曹操)使荀彧、程昱守鄄城,复征陶谦,拔五城,遂略地至东海...太祖击破之,遂攻拔襄贲,所过多所残戮。
这下陈宫等人彻底傻眼了:我们就想请个保安公司,高薪高奖金,包食宿都没问题。谁曾想到这家保安公司霸占了陈宫等人的地盘,花着他们的钱,吃着他们的粮食,带着他们的人民四处征战。
这里还要强调一个背景:兖州当时正闹饥荒!《三国志》明确提到:(194年)蝗虫起,百姓大饿,(吕)布粮食亦尽,各引去...太祖新失兖州,军食尽...是岁谷一斛五十馀万钱,人相食。陈宫和张邈再怎么富裕,手里的钱粮也禁不起曹操这样折腾。想必兖州的富豪大族心里一边骂曹操抢他们的粮食,一边也骂陈宫张邈引狼入室。
果然,有兖州有一位名士叫做边让,站出来大骂曹操。《裴注》说:在兖州,陈留边让言议颇侵太祖,太祖杀让,族其家。又说:故九江太守边让,英才俊逸,天下知名,以直言正色,论不阿谄,身被枭县之戮,妻孥受灰灭之咎。自是士林愤痛,民怨弥重,一夫奋臂,举州同声。杀边让的事情让曹操彻底站在了兖州人民的对立面,大家强烈要求赶走曹操。
陈宫心里也苦:当初不就是因为青州黄巾祸乱兖州,我才提意把曹操叫来给我们当保安的吗?我哪里有能力把曹操赶走呢?好巧不巧,吕布刚刚被董卓的继承人李傕赶出长安,四处逃难。陈宫又一想:吕布是并凉第一猛将,手下有天下闻名的凉州骑兵,又有高顺和张辽等大将,关键吕布这人脑子不好使,我有信心控制他啊!
这才有了陈宫等人趁曹操讨徐州时迎接吕布的故事。可惜的是,陈宫以为曹操军可怕的只有曹操一个人,万万没想到留守的荀彧,程昱,夏侯惇个个都是百年不遇的豪杰。最终,陈宫和吕布一起兵败被曹操所杀,张邈被曹操诛三族,自己也被部下所杀。
于是,兖州平,(曹操)遂东略陈地。曹操的霸业当然还将继续。陈宫,张邈,吕布...这些人始终不过是一段插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