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从“小镇做题家”到“攀炎附势家”，贾雨村究竟经历了什

最近易烊千玺带火了一个词——“小镇做题家”。

具体是什么原因带火的，我们就不细说了，毕竟我们不讨论娱乐圈的事儿。

所谓“小镇做题家”，其实两年前就有，本是自嘲之语，指的是那些出身小城镇，埋头苦读，擅长应试的学子。

01

今天一大早就看到了一篇文章，一位算是业界很厉害的人，分析这五个字的时候，举了一个《红楼梦》中的例子：贾政打贾宝玉的情节。

他说《红楼梦》中的“小镇做题家”其实是贾珠。

生在贾府的贾珠，算不上“小镇”，但是却是名副其实的“做题家”。

在儿孙一代不如一代的贾府，贾宝玉只知与女儿们厮混，贾环心中怨气和妒忌心太强，正如贾政所说，一个是温庭筠自居，一个是曹唐在世。

玉字辈的所有男丁当中，恐怕只有贾珠是唯一一个有望支撑起贾府的人。

但是贾珠却是一个薄命的人，英年早逝，只留下孤儿寡母——贾兰和李纨。

贾政痛打贾宝玉有两个原因：

第一是贾宝玉勾搭忠顺王爷看上的小旦琪官，也就是蒋玉菡，贾府与忠顺王府没有私仇，但是却又公仇，二者站在的是两个对立的战营；

第二是贾宝玉言语调戏王夫人的丫鬟金钏儿，王夫人发现后打骂了金钏儿，将金钏儿撵出贾府，金钏儿不堪受辱，投井自尽。

贾政因为这两件事气得“目瞪口呆”、“面如金纸”，说关起门来，要打死宝玉。

王夫人得知后，赶了过来，护犊心切，抱着宝玉痛哭说要是贾珠还活着，打死一百个宝玉也不管。

可见哪怕是在亲生母亲王夫人心目中，贾珠和贾宝玉相比，贾珠也是优于贾宝玉的。

那篇文章的作者认为贾珠是贾府的“做题家”，但是如果真的要说到《红楼梦》里的“小镇做题家”，除了贾雨村，我再想不到其他人了。

尤其是前期的贾雨村，“小镇做题家”非他莫属，但是当时的社会是腐败的社会，贾雨村也未能洁身自好，被社会这个大染缸污染了。

中后期的贾雨村，我只能用“攀炎附势家”来形容他。

那么，从“小镇做题家”到“攀炎附势家”，贾雨村究竟经历了什么？

02

贾雨村算是整本书中出场最早的人了。

女娲、茫茫大士、渺渺真人、空空道人都不算，第一个出场的就是甄家的甄士隐，第二个就是贾雨村。

这两个最早出场的人，也是最后结尾收场的两个人。

他们的名字也颇有深意：“甄士隐”，即是“真事隐”；“贾雨村”，即是“假语存”。

正如太虚幻境门口的那幅对联：“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让人分不清。

曹雪芹在写贾雨村出场的时候，描写得非常详细：

这士隐正痴想，忽见隔壁【甲戌侧批：“隔壁”二字极细极险，记清。】葫芦庙内寄居的一个穷儒，姓贾名化，【甲戌侧批：假话。妙！】表字时飞，【甲戌侧批：实非。妙！】别号雨村【甲戌侧批：雨村者，村言粗语也。言以村粗之言演出一段假话也。】者走了出来。这贾雨村原系胡州【甲戌侧批：胡诌也。】人氏，也是诗书仕宦之族，因他生于末世，【甲戌侧批：又写一末世男子。】父母祖宗根基已尽，人口衰丧，只剩得他一身一口，在家乡无益。【蒙侧批：形容落破诗书子弟，逼真。】因进京求取功名，再整基业。自前岁来此，又淹蹇住了，暂寄庙中安身，每日卖字作文为生，【蒙侧批：“庙中安身”、“卖字为生”，想是过午不食的了。】故士隐常与他交接。【甲戌侧批：又夹写士隐实是翰林文苑，非守钱虏也，直灌入“慕雅女雅集苦吟诗”一回。】

红色字体是脂砚斋的批语。

曹雪芹给贾雨村一开始的人设是一个穷儒书生，家中父母祖宗根基已尽，只剩自己一人，想要进京求取功名，因为境遇困顿，所以暂居在葫芦庙，每日靠卖字作文为生。

虽然贾雨村的家业不算是寒门，毕竟也是诗书仕宦人家，但是父母祖宗都不复存在，所以想去考取功名。

如此看来，贾雨村前期的人生遭遇也算是比较悲惨的了。

所以说，贾雨村才算得上是《红楼梦》中的“小镇做题家”。

03

贾雨村借住在葫芦庙，隔壁便是书香门第姑苏甄家，主人甄士隐因为有与贾雨村交谈，发现他才思敏捷，出口成章，所以非常欣赏贾雨村的才华。

正值中秋节，甄士隐家宴已毕，想到贾雨村旅寄僧房，肯定倍感寂寥，所以邀请贾雨村到甄府小饮。

二人都有七八分酒意，贾雨村望着天上的满月，不免对月作诗一首。

甄士隐听了之后，大力称赞贾雨村，说贾雨村所吟的诗，是飞黄腾达之兆，不久之后一定可以扶摇直上、平步青云，将来必定是大富大贵之人。

贾雨村道出了自己的难言之隐，之所以一直没有进京赶考，主要还是因为盘缠不足。

甄士隐听了毫不吝惜拿出五十两白银和两套冬衣赠与贾雨村，第二天贾雨村就起身入都，考试中考中了进士，又升了知府。

但是可能是因为刚做官，对官场的环境和禁忌还不甚了解，所以不到一年的时间，就被上司参了一本。

文中这样说他：

虽才干优长，未免有些贪酷之弊，且又恃才侮上，那些官员皆侧目而视。【甲戌侧批：此亦奸雄必有之理。】不上一年，便被上司寻了个空隙，作成一本，参他“生情狡猾，擅纂礼仪，且沽清正之名，而暗结虎狼之属，致使地方多事，民命不堪”【甲戌侧批：此亦奸雄必有之事。】等语。龙颜大怒，即批革职。该部文书一到，本府官员无不喜悦。

刚出场的贾雨村，有着远大的抱负；但是考中做官之后的贾雨村，却“未免有些贪酷”，所谓“贪”，正是贪污，所谓“酷”，就是对百姓残暴。

这是贾雨村第一次在官场上栽跟头。

04

贾雨村被革职后，他并没有怨恨，而是担风袖月，游览天下胜迹。

到了扬州后，刚好扬州林如海要为自己的女儿寻一个家庭教师，贾雨村托朋友谋了进去，这也就成了林黛玉的老师。

一年之后，林黛玉的母亲贾敏因病去世，贾母想让黛玉去贾府，林如海给贾政写了一封推荐信，并让贾雨村带着林黛玉一起去贾府。

到了贾府之后，贾政见贾雨村相貌魁伟，言语不俗，自身又非常喜欢读书人，所以优待贾雨村，轻轻谋了个复职候缺。

注意看这“轻轻”二字，可见当时朝廷官员的腐败。

贾雨村刚做了应天府的知府，就遇到了一件棘手的人命官司：

一个贩子把一个女孩卖给了冯家，第二天又转卖给薛家，冯家不愿意，薛家竟派人把冯家公子给打死了。

这薛家的人就是薛蟠，女孩就是香菱，往前追溯一点就是甄士隐的女儿甄英莲。

按理说，贾雨村新官上任，正要依法捉拿薛蟠，门子使眼色，贾雨村停住了审案。

接着，贾雨村秘密问及门子，门子掏出了当地的“护官符”，上边分别写的是贾史王薛四大家族。

贾雨村便徇私枉法，胡乱判断了此案，从此他攀上了贾史王薛这四棵大树。

在王府和贾府的帮助下，贾雨村又迅速升为御史、礼部侍郎、兵部尚书，也就是大司马。

他为了与贾府众人搞好关系，每次到贾府都要见一见贾宝玉，都要去向贾政拉拢关系。

即便是只是袭了爵并无实权的贾赦，贾雨村也不放过。

当贾雨村得知贾赦看中了石呆子的扇子的时候，诬陷石呆子拖欠官银，把莫须有的罪名扣在石呆子头上，然后“理所应当”地把石呆子的扇子充了公，敬奉给了贾赦。

这个时候的贾雨村，已经坏到透顶，为了攀炎附势，为了稳固自己的地位，变得媚上欺下，徇私枉法，自私自利，贪婪虚伪。

05

贾府对贾雨村有着提携之恩，贾政对贾雨村有着知遇之恩，但是当贾府“忽喇喇似大厦倾”的时候，贾雨村却袖手旁观。

如果单纯只是“袖手旁观”，还能理解是为了保全自己。

但是更为甚者，他落井下石，在背后又给贾府捅了一刀子。

实在是冷酷不义，忘恩负义。

明明一开始是专心读书的“小镇做题家”，在考中之后，儒士灵魂被世俗污染了，竟变成了“攀炎附势家”。

实在是可悲可叹。

不同趣味的读者，从不同的角度，不同的思路都可以有着不同的诠释，以上仅仅是我的个人观点。

作者：爱文字的小狮子

链接：https://www.jianshu.com/p/bd9fd79c6e87

来源：简书

著作权归作者所有。商业转载请联系作者获得授权，非商业转载请注明出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