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母亲的杂事 七十一、幸福是块豆腐

        母亲没有特别爱吃的东西。

        父亲则有太多爱吃的。花生米、核桃仁、桃酥、蛋卷、蜜三刀、江米条、蛋糕、饼干、葡萄干……似乎没有什么是父亲不爱吃的。只要有，父亲随手一把，闲着吃。

        不是吃货的父亲，吃啥都香。

        母亲看着父亲，耳提面命，“注意油脂超标了，留神高糖了”，不厌其烦叨叨唠唠。

        父亲本穷苦出生，很勤俭的。一直自觉自愿，除了三餐饭外，一般不吃嘴。直到七十多，在碎嘴姑娘的歪带下，变得零嘴了。

        母亲那时很担心，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父亲浑然不觉，乐呵呵照吃，乐呵呵打牌，乐呵呵睡觉。精神足，气色好，顿顿饭，大口大口吃得香。

        母亲终于心轻松，每天看父亲吃东西，由衷地莞尔一笑。不拦不挡，甚至主动，时不时在父亲做家务时，递个蛋糕或是桃酥，奖励一番。

        母亲也不知啥时，学会藏私了。周末饭桌上，母亲也在挑肥瘦，不再虚让儿子，不再关照孙子，更没放到嘴里，而是旁若无人重点夹给父亲。先是红烧肉，再有菜盘里卖相最漂亮的菜花、香菇，甚至父亲最最厌恶的豆腐。

        一见红烧肉，父亲顿时眼睛放亮，赶紧入口，“香儿不腻”，闭着眼，“啧啧”，一副享受的贱模样，让母亲恨得牙痒痒。

        父亲贼兮兮，趁着儿子、孙子夹红烧肉档口，也抢了两筷子，奖励烧肉的自己。见母亲脸色不善，赶紧挤挤眼睛，冲母亲一乐，又松了皮带扣，开始大口大口地吃饭。

        看着碗里最不爱吃的豆腐，父亲撩一眼母亲。皱皱眉，嫌弃地夹起放下，又夹起放到碗另一边。“这营养”，父亲噘嘴嘟囔，知道母亲盯着，心不甘情不愿，索性闭上眼，拌着米一口吞下去。

        “哼”，母亲趾高气扬，似乎故意逗父亲。

        “他爸，再来一块红烧肉？”母亲嘴上说的这样，伸出筷子时，眼角余光却扫向父亲。

        红烧肉三个字的魔力，让已经吃了三块的父亲心花怒放，信以为真的笑咪咪，等着幸福降临。   

        瞧父亲的样儿，母亲不露声色，落筷子，夹的却是一块茄汁豆腐。“香儿不腻”，母亲故意地放进父亲的碗里，“啧啧”，学着父亲的样，“香呀”。

        儿子笑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