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青春走过你（三十）

一个才三十啷当岁的人，挎包里连块化妆镜都没有？

自然原先也是有的。那么现在为什么又没有了呢？让我说与你听。

郁唯刚离开的那几天，黄慧羚的心情糟糕到了极点，她把一天当中的大部分时间都用来蒙头大睡。她给郁风冲奶粉喝，自己则胡乱点个外卖对付。反正也没啥好胃口，不过是骗骗胃罢了。

这一天两天的还好说，时间久了，郁风小孩子家家的在屋里哪里呆得住？有一天早上，黄慧羚勉强吃了些早饭打算又躺回床上时，郁风嚷嚷着要出去玩。黄慧羚拗不过他，只好带他去遛遛弯。也确实，再不出去透透气，母子俩都要发霉了。

两个人下了楼（住别墅楼上），正好有几个邻居打黄慧羚家门口经过。他们用那种怪异的眼神盯着黄慧羚看了好几眼，走了很远还回过头来一边看她一边窃窃私语，好象她是个怪物一样。

咋的了，这是？是自己头发没梳整齐，还是脸上有什么异物？

她从挎包里掏出化妆镜一看，镜子里的她顶着一张惨白的脸，双眼泡肿肿的就好象一边眼睛上贴了一块猪肉皮一样。整张脸也浮肿得厉害，像一个泡在积水里行将腐烂的冬瓜一样。

这？她被镜子里的自己惊吓到了。她已经几天没照镜子了，刚才下楼之前也只是用发圈将头发虚虚拢了一下而已。手一抖，哐当！化妆镜碎了，每一块碎了的不规则的小玻璃片都映射出一个丑陋的面孔，活脱脱一个女版的敲钟人卡西莫多。

也罢！女为悦己者容，郁唯都离我而去了，我还要这劳什子做甚？岂不是多余？想到这，她做了个疯狂的举动，抬脚把这些小玻璃片都踩成了更碎的玻璃碴子。其中一块玻璃由于受到外力的作用，尖头朝上，正好刺进了她的脚掌。殷红的血流出来，疼痛直逼她的心脏。她抱着脚啊哟啊哟地叫了起来。

强忍着疼痛用一条腿象个独角兽一样跳跃着回了家。拔掉玻璃片，又拨开伤口检查了一下，还好，并没有见到更细小的玻璃粒。用温水洗净，贴上了创口贴。

做完这一切，肉体和心理上的双重疼痛的叠加使得她怆然泪下。从那天起，她的挎包里再没放过化妆镜。

黄慧羚拖着步子来到楼下。天知道她是出于一种什么想法，她居然把这些玻璃碴子都聚拢到一起，用一块黑丝绒布包了，放进了一只方便袋里。等回到家时，她把方便袋放到了负一楼地下室的贮藏室里。

啊，这打碎的镜片，这打碎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