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定好好听话
我一定好好听话
文丨青宸
1
“叮叮叮、叮叮叮。”闹钟6点钟准时响起。把床上的冬冬从睡梦里粗暴地叫醒。
冬冬睁开朦胧的双眼，尽管已经习惯了这残暴的闹铃，但每天早晨的困意却还是挥之不去。不过她是个坚强的小姑娘，躺了一小会儿就掀开被子起了床。季节已经入了冬，没有空调的房间里还是有点冷。虽然穿得慢，小手小脚慌乱无措地张着，但最后还是成功地套好了毛衣和校服，皱皱巴巴。
走进卫生间，挤好牙膏，洗好脸，扎好头发。走到厨房，打开煤气灶，烧开水，煮好面，吃完洗好碗筷。出门去的时候已经是七点。今天的风格外地大，吹在脸上还有点疼。冬冬使劲搓着手哈着气，耸着肩戴上帽子。但走到教室时，脸上还是被冻得通红。
冬冬看看教室里像往常一样挤满了人，乖乖地站在后面角落里，等着占了自己位置的叔叔走。他正在给他儿子摘书包，放进抽屉，还看了看黑板上的课程表把第一节课的书拿了出来。安顿好儿子后，走了几步又回来，把脖子上的围巾取下来给儿子系上，俯下身关切地问了问，确保不会冷了之后，终于放心地急匆匆走了出去。可能上班要迟到了吧，冬冬想，就和自己的爸妈一样，早上上班会迟到的。
“叮铃铃，叮铃铃。”学校的放学铃声总是比不过孩子们的欢呼声。抽出书包跑出教室，扑倒在外面等着自己的怀抱里。有人开心地说今天自己被老师夸奖了，有人说又得到了几朵小红花。对面的人把孩子高高抱起，慈爱地哈哈大笑，轻声附和，“那当然，我们家儿子最棒了！”然后说说笑笑地走开去。
冬冬看着身边的小伙伴跑得飞快，但是她知道那些人里面，并没有人是在等她。她已经习惯了，自己一个人回家。开门看着空空荡荡地房间，冬冬突然有点难过。今天上课还被老师批评了，说她连童话故事都不会念。
她想反驳，但是没有理由。老师布置的作业是和爸爸或者妈妈一起读童话，她也有爸爸妈妈啊，所以的确是自己没有好好完成任务。但她还是有点不开心。低着头憋着嘴，走过客厅，不小心碰倒了桌子上的花瓶。
冬冬看着满地的碎片和水渍，愣在原地，她知道自己犯了一个大错误，但是不知道惩罚会来得那么快。
门口响起了钥匙转动的声音，爸妈回来了。冬冬不敢动，直直地站在原地。
2
爸爸一开门，见了“人证”、“物证”，直接把包朝冬冬丢了过去。“废物，生了你有什么用！长大了是个赔钱货，现在还没长大就已经开始准备拆了家了！真是一辈子的赔钱货！”捡起包，往头上就是一甩。
冬冬站在原地，双手紧紧抓着裤缝，头低得快碰到了地。被爸爸打得站不住，踉跄地往后退了一步，又马上站好。“躲！你还好意思躲！要不要脸！要不要脸！”爸爸不再拿包了，可能是舍不得包被打坏吧。
他从茶几上抄起一本彩铅杂志，卷成卷，往冬冬腰上、头上、腿上、背上，使劲地打。“赔钱货，害得老子在兄弟面前抬不起头。别人都生个儿子，就我生个破烂货！要不要脸！要不要脸！”爸爸嘴里喘着气，牙根咬紧，眼睛瞪得很大。
冬冬不敢叫，因为一叫，爸爸会打得更凶。她已经总结出了经验，最好的方式就是一声不吭，站在原地让爸爸随意地打。他打够了，发泄完了，也就好了。如果反抗了，哭出声了，她就会连晚饭都没有吃。
但这次冬冬想错了，打累了，爸爸坐在沙发上气喘吁吁，却显然还没有消气。手一指，“去阳台上跪着！”冬冬偷偷抬眼睛看了爸爸一眼，只好盯着脚尖，听话地走到阳台上，“把阳台门关上！想冻死你老子我啊！”把玻璃门合上，朝坐着的爸爸和厨房做饭的妈妈跪下。
回家后妈妈就去厨房了，什么话也没说，像是一个聋哑人。但冬冬知道她不是。她觉得今天的妈妈可能比较累，所以才没有理她，以前妈妈还是会看她一眼，尽管眼里流露的都是毫不掩饰的嫌弃和漠视。但妈妈的眼里还是有她的，冬冬一直相信。即便是爸爸，心里也是有她的。这一切的错，都在她自己，怪她是个女孩，而不是男娃。
夜渐渐深了，冬冬还跪在阳台上。爸爸和妈妈在客厅里吃饭，餐桌上只摆了两副碗筷。他们还看着电视，电视上放着什么科学研究院的新闻。冬冬看不清电视里的内容，只是看到爸妈停下了筷子，盯着电视里一个红红的按钮一直看。
3
冬冬忘了自己是怎么回到的房间，反正第二天一早，叫醒他的，不是刺耳的闹钟，而是妈妈温暖的双手，和亲切的呼唤。
“冬冬，起床啦。再不起床，我们就要迟到咯。”妈妈的右手先是捂在怀里，等热了之后轻轻摩挲着冬冬的脸，“快起床哦小懒虫，妈妈做了好吃的早饭哦。”
冬冬睁开眼，看着眼前的妈妈，愣了很久。“不要发呆啦，快起床。来，伸手，穿衣服。”像个木偶一样，冬冬被妈妈穿好了衣服，吃完了妈妈做的热气腾腾的荷包蛋早饭，还被送到了学校。
“冷不冷啊冬冬？”妈妈摸了摸冬冬的手，觉得有一点凉，取下脖子上的厚围巾，换下她的薄围巾。“今天上课要乖乖地哦。放学了之后在教室等妈妈知道了吗？妈妈来接你。不要忘了哦。”妈妈宠溺地摸了摸冬冬地头发，还在额头上亲了下，才朝他挥挥手，赶去上班。
冬冬好开心，好幸福。从早上吃到妈妈做的早饭开始，脸上的笑容就一直没有停过。她就知道，爸爸妈妈还是爱他的。
放学铃声还没响，冬冬就一直望着窗外，他怕妈妈忘了早上说的话。直到玻璃窗上出现了妈妈的脸，他才又开心地笑起来。走出教室，却发现来的不止妈妈，还有爸爸。“对不起冬冬，昨天是爸爸不好不该打你。你也打爸爸一下。”爸爸拉过冬冬的手，打在自己的脸上。“为了弥补爸爸的错误，爸爸妈妈带你去游乐场好不好？”
冬冬从来没有去过游乐场。他和游乐场最近的距离，是他的同桌说“游乐场的旋转木马可好玩了”的时候。但是他从来不敢跟爸爸妈妈说。他连出去玩都是不被允许的，更不用说，是去游乐场了。
三个人走到游乐场门口，冬冬左边牵着爸爸的手，右边牵着妈妈的手，他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我要玩旋转木马！旋转木马！”
“好，我们去坐旋转木马。”爸爸同意了，而且是笑着同意的。在冬冬的记忆里，爸爸从来没有笑得这么好看过。“坐了旋转木马，我们再去吃冰激凌，再去开碰碰车！”爸爸把冬冬抱在怀里，举在胸前，像个手里的珍宝。谁要是让他弄丢了手里的孩子，他会跟那个人拼命。
4
冬冬觉得今天的自己一定是在做梦，因为一回到家，他就看见了桌子上的蛋糕。冬冬七岁了，她从来没有过过生日，所以看着那忽闪忽闪的蜡烛，闻着那若有若无的奶油香，还有上面铺着浅浅一层的巧克力，冬冬冲过去给了爸爸妈妈一人一个吻。“我爱你们，爸爸妈妈。”
爸爸笑了笑，“我们也爱你啊。快吹蜡烛吧，然后拆生日礼物哦。”从桌子底下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
冬冬小心翼翼地拆开人生中第一份生日礼物，会是白雪公主吗？还是芭比娃娃呢？冬冬充满幻想，但引入眼帘的却是一台模型汽车。“为什么是模型汽车啊，男孩子才会喜欢这个。爸爸妈妈，我想要洋娃娃。”
爸爸和妈妈对视了一眼，最后还是爸爸开了口。“冬冬，从今天开始，你就是个男孩子了。你要记住，好吗？”
“为什么？”冬冬不解地问。
“没有为什么。因为，你本来就是一个男孩子啊。”妈妈接着说，“你今天上厕所，难道没有发现身体有什么不一样吗？”冬冬这才想起来今天在学校，自己上厕所发现身体和以前不一样。但是自己也不敢跟老师说。本想回来了想问问妈妈，却因为太开心而忘记了。
“你已经长大了，身体开始发育了，是个大男孩了哦。”
冬冬知道爸爸妈妈在骗自己。但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从一个女孩，突然就变成了男孩。一想到早上妈妈亲切的声音，好吃的煎蛋，游乐场和玩具，冬冬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他不想再失去这些从来没有得到过的东西了，也不想再失去爸爸妈妈的爱了。而之前你们对我的伤害，在你们的爱面前，我可以通通忘记。
吃了蛋糕，爸爸躺在冬冬的床边给他讲晚安故事。第一次听爸爸这么温柔的声音，冬冬却睡不着了。但她担心爸爸又嫌弃他，乖乖闭上眼，假装睡着了。她感受到爸爸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小心地退出去，给她关上了灯，轻轻地锁了门。
就当自己的人生从今天才开始。冬冬睁开眼，望着黑漆漆地黑夜，对自己喃喃自语：你好啊，男孩冬冬。
5
世界仿佛真的重新开始运行。冬冬转了学，在新学校里有了新的朋友，开始享受爸爸的关怀，妈妈的宠爱。阳光都显得特别温暖，月亮都显得特别可爱。在妈妈的呼唤声里，冬冬乖乖地起床，给了妈妈一个大大的吻。“乖啦，穿了衣服去洗漱，然后就可以吃早饭了。”
妈妈看着冬冬走进卫生间，然后转身进厨房做起早饭。等到她把牛奶热好，面包切好再放到餐桌上，冬冬还是没有从卫生间出来。
“冬冬，怎么了啊？是不是不舒服啊？”妈妈边走边问，打开卫生间的门，发现冬冬脱了裤子，站在马桶前面一动不动。妈妈急切地上前，蹲下来看宝贝儿子，脸上关怀的表情突然消失，最后直接瘫坐在卫生间的地板上。
傻住的冬冬发现被妈妈惊醒，发现她摔在旁边，忙过去想扶她起来，却被妈妈一扬手带得往后倒去，也摔在地上。冬冬觉得妈妈生气了，连裤子也不敢拉就跪在地上，低着头不断地道歉，“对不起妈妈，对不起！我还是会好好听话的，你们不要不喜欢我！对不起！我一定会好好听话的······”
此时，门铃突然响起来，刚起床穿好衣服的爸爸打着哈欠，从另一侧走过来开门。“你好，我是想不到快递的快递员，上次给您送过快递。”
爸爸想起来了，上次半夜打电话定脑洞研究所的“性别转化按钮”，就是他送的。因为货物无比重要，所以爸爸连带着快递员都记忆清晰。“你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我受脑洞研究所吴恼所长所托，来转告您，‘我们的产品还处于试用期，非常感谢您的报名，志愿试用产品，为我们的研究做出了巨大的贡献。’他让我来回收产品，并且表示，如果有任何问题，他们会及时跟进。不知道在试用过程中，有什么小问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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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戒90天写作成长训练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