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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太不仅疗情伤,而且还疗写作伤

2015-08-08  本文已影响0人  赵玥昕

有些书适合放在随手能探到的地方,目的是利用零星时间翻上一页或是一段,比如亦舒这套名为《随心》、《随意》、《此一时也彼一时也》的散文集,书店里是捆绑到一起出售的。三本书都不厚,各为二百页左右,翻开后也都是不长的小短文,控制在一页内,简短明快,独立成篇,真正是随心所欲,想看哪就看哪,看到哪就算哪,一点负累和牵挂都没有。

我常想,一个以编故事、写小说为生的职业作家,到了散文里才是真情流露,借着能说话的空,好好地唠唠家常、诉诉衷肠,吐吐是非,晒晒心情。亦舒是,至少在这三本小册子里是,三言两语,聊怎么看报纸,怎么钓鱼,怎么爬山,怎么应对孩子学习班上妈妈们的逛街邀请。所以她说:“小说与杂文同写的唯一好处是小说写不出了便先写杂文,杂文写不出了且写小说,时间不至于浪费,同时又有‘写不出可以停一下’的奢侈幻觉。”

可是,更多的时候,她在聊写作,聊着读者看不到的故事和心境,不经意地道出一个有天分、有拼劲、有成绩的作家私下无人时的内心独白。

写作是一个需要投入的营生,如果你想做得好。有记者问脱离社会工作是否会造成话题枯竭,亦舒说:“任何兼职都只会得消耗写作人的时间与精力,妨碍自由及文思。有许多时候,为着生活,不得不做。敢说每一个文人,不管他写的是什么,只要他喜欢写,他都希望可以有条件全职写作。”

显然,亦舒有条件也有机会开始了全职写作,14岁发表了第一篇小说,15岁就开始受到编辑追捧,17岁出版了首部小说集。我觉得这是一个天才的表征,而她说:“一定要睡足了,集中精神,才写得出来。专业写作与体力挂钩,并非灵感。”这是一句垫底的话,首先要有个好身体,写作是脑力劳动,更是体力劳动,长期伏案、注目、用脑、凝神,还是一个损伤健康的体力活儿。

体力有了,精神气也足了,可以放开手脚写作了,写什么的问题就来了。所谓的眼高手低就是觉得某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没让自己先知道,否则一样是鸿篇巨制。而亦舒说,一个作者最不需要担心的是题材,最需要担心的是自己说故事的能力:“前辈都劝我们,尽量在生活中找题材,其实是婉约忠告,是叫晚辈把日记写好,再去寻找大题目。连学写作的史努比都希望一动笔便是一本《战争与和平》,由此可知,隔在作者与巨著中间的,是天分,不是题材。”

有了题材,就是题目,亦舒的原则是越简单越好,“一个字可以交代,就不要用两个字;两个字交代,就不要用三个字;并且,最好选人人看得懂的字。”有了名字,着手动笔,才是真正需要费些脑筋。什么时候可以破例,“大概要待功夫十分的到家了,才可以破例。”

作家总被想为自由行业,没有坐班,没有打卡,而职业作家,核心的词是“职业”,行有行规,道有道法,亦舒对自己的自拟写作有三不政策:“不拖稿、不挑战、不纠党。”做到不脱稿,只能是“有人做早课,有人做晚课”,除此之外还有“闲日尽量做多一点,以防不时之需”。做到不挑战,也是一个人在日渐成熟后的谦卑和内省,徐悲鸿从法国学画回来,国民政府要他填写有何特长,他填的是“鉴赏”。文字的天地不分老幼,不论尊卑,实力说明一切,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剩下的只能是耕耘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不纠党,就是不搞论战和笔战,让艺术归艺术,让人际归人际,虽然诗人、哲学家Thomas Thorild曾经说,“诗、形而上学、政治,是并列的三种哄人的玩意儿。”

亦舒是一个太多产的作家,百度上随便一搜,作品名称有上百种,总感觉她写作跟拧开水龙头似的,思如泉涌,而她说最怕的就是别人让随便写几个字,只是看似容易,其实十分艰涩,“不过是几个字,可得从头设计、筹划、朝思暮想、期待效果……十分辛苦”,“写作过程十分复杂,摊开笔纸,用的是宝贵的脑筋与时间。”

很难想象师太也有写作的焦虑和困惑,而亦舒说文思需要很多奢侈的条件来培养,比如环境,“虽说写不出的时候,拿太和殿作书房也同样一筹莫展。但心情肯定好过屈居陋室而题材干涸。”更重要的是时间分配,“有时候身不由己被逼分心要去做别的兼职,心中一有旁骛,烦躁不安,再匀出时间执笔,已经完全不是那么回事。这绝非人笨而埋怨刀钝,写作首要条件是坐下来,写。作者如俗务缠身,四处奔走,大约不会有可能生产比较完整的作品。”

写字不是一个讨巧的活儿,这一行当没有优美的风景,但在尽数种种辛苦、委屈后依然不肯罢手,反而甘之如饴,这就是心灵力量的召唤。“今天已经写完,要待明朝,纸笔的魅力似招魂般,呼召作者,再一次又一次地进入那面镜子,与他创作的人物共度沧桑。”“小说世界里,什么都有可能发生,那是另一个美丽的空间,在那里,天荒地老,爱情不变,还有鬼怪四出,冒险历奇,江湖人物,快意恩仇……”而一个作者最大的乐趣就是完成正在写作的这篇稿,“能够一口气写完十二万字小说,确是幸福痛快,已经是一种享受。夫复何求。”不管在读者眼中是优是劣,于己而言却是视若至宝,“写好了的稿子都不愿交出去,交上就得重写”,因为“一个作者最好的作品,是已经写出来的那些。”

亦舒是倪匡的妹妹,在文章中她很多次提到匡兄的天分和速度,而她认为这都是自己不具备的,也无法超越的,所以她经常用到的一个词是:努力。“人各有志,爱写的人大可低头疾书,埋头创作,酬谢爱我们的读者,忙得头也抬不起来。欢迎批评指教,正是,你由你讲,我由我做,为爱护我们的人而做,对不起,若无充分自信,怎么可以干这一份苦工。统统不理,只顾做好分内之事。”“写稿需要注意的不过是两点:切勿脱稿,尽量做好,其余靠机缘级天分。”“不管其他,努力写作,时间不知多经用,至今,才享受到写作的乐趣。”

蔡康永有句话:“如果羡慕成功者的富贵,请别一味模仿他们富贵后的事。那些名牌表呀包呀酒呀车呀,都是他们富贵后的事。硬撑着模仿了,也只能图个穷开心而已。要模仿,就模仿他们富贵前的事。他们那些鹰般的探索、蛇般的专注、蚁般的辛劳、蛹般的耐心,全是些风吹日晒、灰头土脸的事!”如果我们真的喜欢亦舒,喜欢亦舒的小说,喜欢亦舒的那些疗伤金句,不妨也可以从这些简单练达却是饱含经验之谈的说话聊天中,学习她的专注自律、孜孜以求和努力做好手边事,如果说求仁得仁,是谓幸福,那么亦舒的经历只是印证了那句老的都要掉渣的话——成功根本没有秘诀,如果有的话,就只有两个字: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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