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闻，觉尔

春节过后，新的一年来临，细雨不断，午后的路上车辆拥堵，仿佛一切都开始匆忙起来，下了公交，再往前步行几百米--xx市特殊学校，今年的外出工作点到了。

往年，棋院安排的外出工作，都是去幼儿园或者小学教兴趣课，很多小朋友们了解规则后对于下棋十分热衷，我也很轻松，毕竟知识点不用讲解太多，校方也没有规定要教到何种地步，总的还是以开拓思维为主。

而特殊学校，顾名思义，这里的孩子们比较特殊，他们很多无法正常交流，要教一群听不到声音，说不出语言的孩子下棋，我心里还是压力山大。

第一周的课堂比较狼狈，虽然配了辅助的手语老师，但一来我习惯的按照正常方式口头讲解，二来是通过没接触过围棋的手语老师传导给学生，反反复复描述多遍后，才勉强讲明白规则，很快就下课。

后面几周开始，我尽量的用棋盘摆棋，讲课内容提前写在纸上，课前发放，对照着上课，然后多请孩子们上来互动，每到这时，台下总是特别活跃，哗啦啦的一通手举得老高，啊啊啊的兴奋嘶喊着。时间飞逝，几个月过去，市里的少年业余比赛开始了，我额外邀请了特校3位小朋友，作为参赛选手。

巡视路过时，我不禁停下脚步，目驻他们与正常的孩子们执子，对弈，安静的思考着，彷佛上天并未从他们身上夺走什么。那天，天气炎热，赛场安静，只听到棋子落盘声，喝水声，以及对局结束收拾桌子的动静，外面阳光正烈，风吹过，树曳摇晃。

成绩出来了，一位表现不错，获得小组第五，另外两位也有优秀的名次，当然，这成绩放在普通人中不算出众。颁奖后我们在大红的背景幕前，拍照留念，照片里，孩子们的笑容异常灿烂，至今难忘。

赛后，我们作为主办方的棋院，留下来收拾场地，同事提议去小酌几杯，喝到微醺，走在回家的路上，已是凌晨。翻开手机，是几条特校学生家长发来感谢的微信留言，除了不用客气，我并没有回复太多。

其实，感谢的应当是我们才对。这半年来，在他们身上，我见到了较常人更坚定的执着，见到了他们学棋时的辛酸，见到了正念的奇迹，很多时候，甚至我不如他们。

夜晚的街道，气温骤降，但路边的各色食摊正值热闹，三三五五的人群，聚在一起，耳边听得见他们开怀畅饮，高声大论。略抬头，星空正如一张深奥的棋盘，点缀几多，我又想起了那些无法言谈的孩子们下棋的场面。

虽然，老天在他们出生时开的玩笑是残酷的，但我相信，我听到了他们想告诉我的声音，那是对于这个未知世界的好奇提问，那是每一次对弈过后的喜悦分享。

我也相信，当云子敲击竹盘时发出宛如清脆金石般悦耳，这不知延续了多少岁月的声音，他们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