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字即练心
祭炼练字,人静。人静还不够,心静算是基本。周身私心杂念统统形同虚设,注意力只在一笔一划之间流转、揣摩,进而继续进行新的尝试。
练,慢是不二法门。好像许多种门类亦是如此。一餐饭,一道菜,慢工出细活,小火慢炖,往往风味不自主释放,不尽然也差不多少。在慢的书写中体会汉字结构的美感,犹如欣赏文玩瓷器或国画,在浓墨重彩中慷慨激昂,于留白之处轻悄悄的幻想画面延展的何去何从,汉字的魅力转而摇身一变,突然间具有了某种魔力,即所谓并无浓妆淡抹,以出水芙蓉之貌令人神离,迷途不知返。这种迷,心甘情愿同时展现出绝无半点悔恨之意的决绝,像是荆轲刺秦,人刺没刺着不重要,气势有了,一切都好说。
汉字笔画去向四面八方,横平竖直但又点到为止。所以临字的过程,像是一场仪式感十足的自我规训,这种规训的最大支撑点就是自愿,在这一刻倾心的服从,只是为了获得一种想象中的书写之美,要将想象变成现实,功夫在身外。规训不是驯化,而是体验字帖里应有的美感,取之融于自身,而不是单纯的模仿,才能写出有性格的字。有性格,当然不是心里不爽就咆哮骂街,或者如莽夫一般"屠牛宰羊",电影中某个组织的老大哥--教父,一个小眼神儿,接下来就可能出现枪火之战。不过,出来混总是要还的,张扬或内敛全在个人,性格是一个人的活法。
练习的过程,很大一部分是在练习心性,笔画的流转只是其次,心平气和的书写,每一次记忆犹新的感受融入字里行间,写字,就变成了写人。最初是写别人,类似画者采风临摹,试图从外界发现自然之美,并通过笨拙亦或纯熟的技巧将眼中之物跃然纸上。后来开始写自己,在字的间架结构中发现自己。
人常说字如其人,必有一定道理,人美字未必美,字美人不美只是暂时的。在天长日久美的书写中,容貌必然会发生惊人的逆转,这并非算命先生的胡吹乱侃、故意阿谀奉承,而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更何况,自己长期浸润在自己写出来的一首好字的氛围之中,对天地万物、人文地理、风土人情必然也会有巨大的改观,认识不同了,整个人就变了。一字见心,心性的平和使人和颜悦色,字也就随心所欲,一切尽然,一切又不尽然。毕竟,书写之美悠长绵延,书写之路必定任重而道远,不过放宽心,心宽融天地,字美在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