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会痛的想念

      从妈妈过世到今天已经整整两年的时间了，现在已经不能也不敢回忆起两年前的今天，哪个哭的泣不成声的我、歇斯力竭的我、声音嘶哑的我。世界上从来没有什么感同身受，没有失去过，没有体会过的人根本不懂，每每想起或者提起，都是不能言说的痛，心痛到窒息，心痛到眼泪止不住的流，哭累了躺在床上，眼泪划过鼻梁流进另外一只眼睛里，再无声的流出，不能自已......

      一直以来，我只觉得失去她的那一刻我是最痛的，其实并不是，是每每到过有她的场景会想她，想起她说的话会想她，看她的照片会想她，吃她爱吃的东西会想她，甚至看到别人怀念的文字、音频、视频都会想起她，甚至没有理由的突然想她，忽然就慌了神、然后黯然神伤，红了眼眶。这时候，我这才明白，她离开的那一刻还不是最痛的，最痛的是每一个朝思暮想，她不在身边的日子。原来真的思念一个人，连呼吸都是痛的。

    史铁生曾在《我与地坛》中提到，“我想她，我想见到她，但是我又见不到她，于是，我睡觉，这样就能在梦里见到她，但是因为我太想她，我梦也梦不见她。”苏轼也曾写“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是啊，两年了，每次听别人说起妈妈，我总是风轻云淡，我没有了没法说，我更怕说不下去会难过，会流泪，甚至嚎啕大哭。更怕自己久久陷进这样的情绪里，不能释怀。其实母亲是我这一辈子最敬佩的人，她这一辈子太苦了，太累了，同时她又是坚强的、善良的、坚韧的。

      我对母亲最初的印象是在我2岁的时候，那天下午妈妈左手牵着哥哥，右手牵着我，站在邻居家的一颗大槐树底下，那树好高好高，叶子很密很密，我们三个人就在树下站着，突然想起那句“树在结它的果子，风在吹树的叶子，我们三个人就这样站着，这就很美好”，这是母亲给过我岁月静好的童年。随着年纪的增长我也有叛逆挨打的经历，但更多是母亲对我耳濡目染的教导。

      母亲是58年生人，也是国家第一次恢复高考第一批参加高考的学生，由于学习过了适婚的年纪，她就成了大龄文艺女青年，和父亲认识看过几次电影也就匆匆步入了婚姻的殿堂。母亲的性格是对“刀子嘴豆腐心”最好的诠释，她总是干了里外所有的活，吃了所有的苦，受了所有的累，又把所有偷懒的人骂一顿，然后自己又更生气，没人安慰又自己自愈，之后再去给我们准备衣食住行，她用自己不那么宽阔的肩膀承担了太多的责任，多年以后，我也为人父母，才明白她为什么常常崩溃又自愈，失望又希望。

      母亲，是一个爱赚钱但不爱花钱的女人。她常常说：“我怎么是这样一个人，大把大把的钱放在我的口袋里，逛一次街回来，一分不花又装回来了。”平整的钱在她的口袋里日积月累之后，就成了一团一团的小花卷。母亲总觉得赚钱是很不容易的事情，不能乱花，她总是教我，不要乱花钱，要不然急用的时候就要跟别人张口，这是一件很没骨气的事情，但是对于我们学习的事情她却从不吝啬，所以她就可着自己苦。记得妈妈离世前的一个多月给我说，“家里生意越来越好了，妈好好干几年，给你们几个一人再买一套房”，而我从来没有说过给母亲买套房这句话，她有时候会孤独的给我说：“父母的家永远是儿女的家，儿女的家却不再是父母的家了”，她过世后，回想起她给我说的这些话，有的不仅是泪水，更多的是惭愧。你给我们奉献了一辈子，我们能做的微乎其微，更何况是这么的突然离开......

        母亲，她也是一个善良中略带锋芒的人，亲戚邻里谁家有事她都会热心帮忙，她的突然离世很多亲戚朋友邻里都前来吊唁，情不自禁潸然泪下。对于一些不公平不公正的事，或者有人欺负穷人时她总是站出来，看到路边流浪的小猫小狗，她也总是给放些吃食，很多时候自己过的都不容易，还总为别人的可怜遭遇而心疼，正应了那句“自己活的蝇营狗苟，还在担心路边流浪的小狗”，可能她自己也不容易，更能体会不容易人的不容易吧。

      母亲，这一辈子，很要强，很努力，很辛苦，为了我们这一家子操碎了心，走的时候很突然，一次意外的摔倒就这样永远的离开了，她把一切都奉献给了我们这个家，也没让我们照顾她一分一秒，记得生前她几次给我提到，说她有一天，如果生病了，不要给她治疗，让我给她做决定，不要救他，她自己不愿意受苦，也不愿看着我们照顾她受累。她在外人面前总是光鲜的、坚强、有能力，一切事她都能做的好，自己的私下却承受了太多太多，每次回家的时候她总是到车站接我，走的时候总是叮嘱我要对公婆好，说老年人都很不容易。是啊，上了年纪的人很多时候会和这个社会脱节，慢慢的丧失了劳动力，我们总是把更多的心思放在小孩身上，我们其实都明白随着社会的发展，小孩的未来我们是把握不了的，但是年迈的父母需要我们去帮他们去重塑生活的乐趣和信息，孩子的未来肯定要一代强于一代，所以有时间多陪陪父母，别到时候因为“子欲养而亲不待”而悔恨。

      妈妈用她的爱，给了我幸福且快乐的原生家庭，有句话说的好，“不幸的人用一生治愈童年，幸福的人用余生追忆童年。”每个有着幸福童年的小朋友，都是母亲庇佑的结果。成年以后，我们会觉得生活其实也没有那么容易，然后才明白岁月静好的最初是怎么回事。张爱玲就曾经说过：“生活是一袭华丽的袍子，里面爬满虱子。”年少的时候总觉得生活美好未来可期，岁月渐长以后才觉得，精神或者肉体总有一个爬满虱子，最后自己也都活成了父母的样子，为自己的小朋友遮风挡雨。

      妈妈，很多年以后我会去见你的，你是否还认识我？你离开的时候我脸上还没皱纹，健步如飞，再见你时，我可能也已是白色苍苍，步履蹒跚，你能认出我吗？我要怎么告诉你，我们都过的很好，过上了你想的那种生活，你是否会安心些，开心些，不再那么苦自己了。

                                  2022/9/25

                                    女儿妮

****因为疫情不能回家探望，谨以此文，献给母亲，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