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侠江湖武侠小说原创小说汇

傀儡 | 红尘万载,君多眷恋

2018-08-13  本文已影响54人  我不叫林伊琦

《红尘万载,君多眷恋》——我不叫林伊琦

01

我叫萨库,是一位傀儡师。

我生活的地方是在西域,偶尔前往中原看望老朋友。这次在中原,跟以往一样,有暗杀,有堵截。但不一样的,就是一个叫做非棋的人,从江南追杀我到塞外。可他就是我的老朋友。我认识他,他不认识我。

我真怕他跟我回到西域。

其实要我命的人只有一种人,这种人是想要我的秘术。非棋不是这种人,他追杀我,只是想要知道他恋人的下落。

我怎么可能会告诉他,我把蕊儿制作成了傀儡。

塞外的客栈,只剩一家。过了这家客栈,就要度过一片沙漠,才能到西域。

如果不在这里享受一下中原最后的美味,下一次来,估计又要一年了。

人多桌满,我跟一位姑娘拼桌。

这位姑娘奇怪,点了一桌的菜,筷子都不动一下,她发呆。

她叫杨郑婷,她亲口告诉我。

她像是好久没有开口说话,一开口就恨不得把一辈子的话说完。

我吃着她的饭菜,喝下她的酒。

既然吃人嘴短,我索性就再听她唠叨一会。不然等等非棋追到这里,我插翅也难逃。

我是一位合格的聆听者,不插话不问话,她想说什么我就听什么。不过,她说到一句,我必须要问问她。

杨郑婷说,我要去西域找傀儡师。

我问,你找他做什么?

杨郑婷说,脱离苦海。这位傀儡师,能把一个不正常的人,变成一位正常的人。

我问,傀儡师怎么会有这种办法。

杨郑婷说,你是外行人你不懂。

我哪里会不懂,我把人身体的内脏掏空,用药水浸泡身体半月,加入师傅传授的秘法,便能用意念控制傀儡。而这个人,就成了傀儡。一个没有思想的人,也会是正常人?

我问,那你要找的这位傀儡师,叫什么呀?

杨郑婷说,他叫萨库。我不怕找不到他,他一定会帮我的。我是一个有病的人,这个病只有他能治,我想正常活一天,一小时,即使是一分钟一秒就好。

我看这位小姑娘没有身患重疾,除了语言有点意外,其他一切正常。难道,这个世上真的有我不知道病?也对,中原人因为恋人离去,都能伤心断绝,意欲跳河。

我说,小姑娘,你回家吧,听说萨库已经死了,给一个叫非棋的人杀死了。

杨郑婷说,不可能,你骗我。好吧,就算萨库已经死了,我也要去西域。西域的傀儡师绝对不止他一个。

这个小姑娘真是倔强。我不想再听她说话,我匆匆离开。

杨郑婷来追我,说,你是不是也要去西域。那太好了,我们能结伴而行,路上有个说话的伴,不会寂寞。

我们到了河西古道就分开了。不是我离开她的,是她离开我的。也好,杨郑婷一路上说话。虽然她的声音能风铃一样悦耳,可一整天都是风铃的声音,谁都会烦的。

回到西域。我的家,已经被两个人占领。

一个是我熟悉的杨郑婷,另一个是我更熟悉的非棋。

杨郑婷怎么会跟非棋在一起?

非棋在椅子上端端正正的坐着,杨郑婷却翻箱倒柜,企图找出仙药治好她的病。

我对非棋说,你来了。

非棋说,我来了。

我说,你既然来了,不喝杯西域最好的葡萄酒再杀我?

非棋说,我没想杀你,只是先知道蕊儿在哪里。

我说,你喝了这杯酒,就回去吧。蕊儿,不知道你是谁,忘记你是谁。

非棋说,难道?

我说,是的。

非棋拔剑就要杀我。他是中原一点红的关门弟子,现在已经是中原正派之首。一举一动,有大将风范,有盟主之威。

我说,你是杀不了我的。

我催动几具傀儡,为我挡住了剑锋。可惜呀可惜呀,这些我耗尽心血的制作的傀儡,在一瞬之间,成了碎片。

我说,你要是不再停手,你会后悔的。

非棋根本就听不进我的话。他又一剑刺来,剑尖就要到我的喉咙。他的速度太快,我根本躲不开。没办法,只能把蕊儿请出来。

傀儡师有一个优势,就是一个人,也能指挥千军万马。这是我的巢穴,我的家,但是我的傀儡并不多。师傅说过,傀儡师,也是人。是人,就有感情,就有家。傀儡师不能害人。师傅看中了我的生性善良,才把这不传之术传给我。而这不传之术,只能救人。而我救的人,大多成了我的傀儡,他们陪伴在我身边,他们保护我,我看着他们一个又一个倒下,我的心,哪里不会疼?

蕊儿从我的身后,把我推开。非棋的剑,刺进了蕊儿的心。

非棋看见蕊儿,收不住手,停不下脚步。

这一剑,刺得绝望,刺得无奈。

蕊儿抬起双臂,推开非棋。非棋倒退几步。

我说,这是蕊儿,这是你杀死的蕊儿。你伤了她的心一次,现在刺了她的心一次。你还有什么脸面来找她,来寻她。

非棋静静地看着蕊儿,直到日落。

02

我是非棋,是中原盟主。

为了成为中原第一,我苦练十年。

别人十年寒窗苦读,而我十年深山苦练。

最近官场、江湖都在追杀一个叫萨库的傀儡师,但是他们都败下阵来,不得不请我前去。

在蜀道,江湖好手伏击他,眼看就要得手。但一位姑娘从空而落,一掌两腿间,就把那群所谓的江湖好手打趴。

我想动手,可我的身体动不了。

那个姑娘,是蕊儿。十年未见,红颜未变。

蕊儿为什么会跟萨库在一起?为什么会保护萨库?

听说萨库身有秘法,能把活人变成傀儡。

难道?萨库把蕊儿变成了傀儡?所以蕊儿才会保护他?

他们已经逃遁,不见踪影。

既然不能陪着蕊儿度过秋冬和春夏,那我只能去找这结果。

为了知道结果,我一定追着萨库的踪迹。

到了塞外,听说萨库跟一位姑娘在一起。

我猜想,那会不会是蕊儿?

我骑死了五匹马,才追到河西古道。在一个夜晚,我劫走那位姑娘,狂奔二十里,才发现她根本就不是蕊儿。

她叫杨郑婷。

我抛下她就要去追萨库。杨郑婷正像一个只会叽叽喳喳的鸟儿,在我耳边聒噪不停。讲她的身世,讲她的未来,还有,她的病。

她说,她要去找一位叫萨库的傀儡师,帮她解脱苦海。

我说,萨库是个坏人,我要杀他。

她说,那你是不是叫非棋。

我说,是。

她说,你,就是你,就是你杀了萨库。你能杀了萨库,说明你比萨库厉害,比萨库厉害的人肯定能帮我脱离苦海,你现在就帮我脱离苦海。

不管我怎么跟她解释,那个跟她整天在一起的人就是萨库,她都不听。我不管她,骑着快马就往西域的方向。

骑出不到百米,她就哭了起来。

她边哭边说,离了父母,果然就没人愿意跟我做朋友。每个人都像离开我。我一个小女子,怎么能走得到西域。要是在这茫茫沙海,就失了性命,那就再也没有机会能像一个正常人看一眼这个世界了。

我是中原第一,不能心软,只有心狠,才能当盟主。但我想到蕊儿,蕊儿。我返回,拉她上马,说,我帮你找到萨库。

我不想杀他,我只想知道结果。

我问他,蕊儿在哪里?

他不答。

也对,没有人会免费给你答案。

我提出剑,刺他,一击不中,再刺。

没想到,出来给萨库挡剑的人,竟然是蕊儿。

我还没开口说话,蕊儿的第一句话就让我差点心碎。

“你是谁?”

我是,我是,我是。

我不敢回答。蕊儿想不起我了。她已经是傀儡。

我看着她,不敢闭眼,仿佛那是我最后一辈子看她。

萨库说,她是蕊儿,但不是你的蕊儿,也不是我的蕊儿。

我说,是你,你这个杀人凶手,难怪中原那么对人追杀你。

萨库说,我是杀人凶手?你才是杀人凶手,是你杀了蕊儿。

我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那么爱她。

萨库说,爱?中原人就喜欢谈情说爱,一旦爱不成,就寻死。

我说,怎么?蕊儿寻死?

萨库说,我救下她,劝她好好活着。红尘万载,不是一死就能解脱。

我说,那你又为什么把她变成一具没有感情的傀儡。

萨库说,是蕊儿要求我的。那里,就在门外,她跪了三天三夜。你这种人,追求武功,追求第一,是体会不到什么是哀莫大于心死。

我说,那还有办法把她变成人吗?

萨库说,有。

03

我是杨郑婷,是有病的人。

我有病,对的,没错,我有病。这个病,除了我的家人,还有那些医生,就再也没有人知道。

即使是我,也是在十八岁的时候才知道的。

母亲告诉我,婷,你成年了,你要开始照顾自己了。爸爸妈妈不能陪伴你到永远。

我以为母亲是在担心我上京城求学而不舍,没想到,下面的话才让我震惊。

父亲说,你经常乱发脾气,而且跟人说话,就会停不下来。

母亲说,这是一种很罕见的心理疾病,叫狂躁抑郁症。

父亲说,爸爸只能帮你到这里了,我寻遍名医,都没有找到治愈你的办法。

母亲说,这是我给你备的药草,有治愈安身的效用,你记得每晚都用。都怪妈妈,每晚都让喝下安眠的药水,你才能安静入眠。

我听着这些,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我知道我有病。我经常感到不安,感到狂躁。八岁那年,爸妈发现我想要自杀的迹象,才知道我患了这种病。而且有时候我感到无助,有罪,连小时候最好的朋友都被发病时吓跑。从此,我的身边,我的父母成了我的朋友。

父母是爱我的,他们死在了一场意外的大火。

我想要跟他们而去,但是爸妈留下一张纸条,你还没有见过世界的样子,决不能轻易死去。

我想,这是父母的遗愿,我得完成这个遗愿才能去死。

在京城,听说西域的萨库能治好我这种病,于是我动身前往西域。

一路上,我总是逮着人聊天。一聊起来就是好几个时辰。

但他们匆匆赶路,停不下脚步来听我好好说话。

我忽然想起母亲对我说的,你要给别人多留一些时间。

于是我找树木,找一块石头,甚至彻夜不睡找月亮聊天。

它们多好,可以这么安静的听我讲话。

在塞外的客栈,有一个人坐在我的桌前,我并不知道他就是我要找的萨库。

我把我的小时候,我的父母,还有我要去找的人,都告诉他。

他很安静,一边吃饭一边听我说话。

这是一个很好的人,如果可以,我想一辈子请他吃饭。

可是他要走了,他也是去西域。

我追上他,说,你是不是也要去西域。那太好了,我们能结伴而行,路上有个说话的伴,不会寂寞。

不管他愿意不愿意,反正我跟着他就对了。

在河西古道,他已经睡了。有一个人用布袋装下我。我想大叫,但是想想,还是不叫好了。因为我又有一个新的伙伴可以聊天了。

但是没想到他看了我肥胖的身躯之后,想要抛下我。

我哭,我只能哭了。

但是没想到,他又回来,拉我上门,并对我说,我帮你找到萨库。

太幸运了,原来哭就能找到萨库。早知道我就该把我二十四年的泪水付诸东流,这样我就能早点看清这个世界。

到了萨库的家。我发现原来西域的房子装饰也跟中原一模一样。可这西域,总有一堆我没见过的东西。

我试着去敲敲打打,他们会发出回声,真是太有趣了。

隔壁屋刀剑相撞,噼里啪啦的。

我想,等非棋拆了那间屋子,我再出去。

非棋没有拆屋子,而是在打架。

我听到萨库说,唯一的办法,就是找一个女人,把心脏移到蕊儿的身体,我再用秘法召回蕊儿的灵魂,蕊儿就能回到十年前的样子。

非棋说,女人,任何一个女人都可以吗?

萨库说,对。

非棋指着我,说,那她可以吗?

萨库看了我一会说,她可以,不过,要她自愿。

我躺在床上,很冷。这床是一块寒冰,奇寒无比。另一块寒冰上躺着是个叫做蕊儿的人。

我想,我终于要成为傀儡了,成为傀儡可以看清这个世界,然后快乐的死去。

但是萨库还在安静的喝茶。

真是一个奇怪的人。

酒,是狂欢的佐料;茶,是孤独的艺术。

萨库这个人,也是孤独的吧。

他叫我起来,就算我躺多久,他都不会讲我的心肺已到蕊儿身体里。

我问,为什么。

他说,蕊儿不愿意。

我说,那我要成为傀儡。

他问,为什么。

我说,成为傀儡,做一个正常人。

他说,我知道你,知道你的病。你的病,你的父亲在十年前找过我,但是我不会把你变成傀儡。十年前不会,今天也不会。

我问,为什么。

他说,你有你爱的人,那种爱,足够暖化你的心,足够让你看清这个世界。

我说,可是他们都不在了。

他说,不,他们一直都在。他们活在你的心里,你活多久,他们就能活多久。

我说,不,他们真的不在了。

他说,你是一个人,是一个实实在在的人,你的精神疾病,能带你进入世界。

我说,不,那不是一个正常的世界。

他说,那也是一个世界。正常的世界?你知道这个世界有多正常?你知道我一年要躲过多少追杀?

我说,你要不要把我变成傀儡。

他说,不要。

我说,不要,我就叫非棋杀了你。

他说,那好吧,你喝下这杯茶。

我不喝。

他说,喝下这杯茶,我才能把你变成傀儡。

我喝下。

爸爸妈妈,我终于要见到这个世界了。

04

我是蕊儿,是傀儡。

我不能说自己是一具傀儡,因为“一具”,是尸体。我不是一具尸体,是傀儡。

尸体没有想法,傀儡有,只有萨库的傀儡才有。

萨库洞知我的想法,于是每一年,都会在秋天结束之后,去中原看非棋。

少女思春,悲妇怨秋。

我悲伤了一整个秋天,萨库看我的悲伤一整个秋天,才动身前往中原。

我想要去,萨库不让。

于是我偷偷跟着去。

在江南我没有见到非棋,反而在蜀道见到了。

那些所谓的江湖人士,一批一批的追杀萨库。原来萨库来中原那么危险,却每次舍生为我。

我救下萨库,却意外见到了他。

非棋。

不能让他见到我,我带着萨库匆匆离开。

没想到他还是追到西域来了。

他要杀萨库,我推开萨库。

剑就刺进了我的心。

傀儡是没有心的,但是萨库却给我保留了心。

心,是意识,是我为非棋保留的最后一丝爱。

强烈的欲望使我开口说话,我想说的话却没哟说出口,而是一句简单的,足够杀死非棋的“你是谁”。

隔壁寒冰床躺着一个叫杨郑婷的姑娘,萨库没有把她制作成傀儡。她喝下萨库泡的茶,轻轻的睡下。

无言的交流。

萨库说,红尘万载,君多眷恋。这位小姑娘的病,时间能治愈,陪伴能治愈,不离不弃能治愈。

我问,红尘,千年不断。我跳河,你救我,现在非棋来了,你也要救我,却不忍心伤害这个姑娘。

萨库说,蕊儿,你后悔吗?

我说,不后悔。

萨库说,那你想要变成人跟非棋在一起吗?

我说,非棋十年前能为了所谓的中原盟主抛下我,以后肯定会因为其他事,其他女人抛下我。

萨库说,你当时求着我把你制作成傀儡,是不是就想到这些。

我说,深情若是一桩悲剧,必定以死来句读。死不成,成为傀儡也好。

萨库说,傀儡,不能发声的傀儡,存在有什么意义?

我说,能静静地看着你们变老,也是存在的意义。

非棋在门外等了一天一夜,不耐烦,闯了进来。

他以为我变回人了,抱着我。

我没法跟他交流。

我亲他的唇,非棋倒下。

萨库在我的唇涂上幻草,能使人进入梦境。

非棋能见我了。

我会告诉他,红尘万载,君多眷恋。

上一篇下一篇

猜你喜欢

热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