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在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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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在人间

2

狄安娜

      窗帘还在沉睡，帘后的花却心急如焚，整整一个星期了，忙碌的主人好像早已忘记给它浇水，它的心跟着黑夜走进白昼，分分秒秒都是煎熬，而她还在一个梦里不肯出来，阳光抚慰着它的花瓣，它的心却更焦急了。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花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小桃却闪电般做完睁眼和闭眼的动作，抻过被子盖上头，转过身背对着手机继续睡。即使没有一个好梦，她也不愿意被打扰，否则劳累的身体会闹脾气，万一罢工，她的小金库就要损失惨重，可手机似乎有一个周末的心情，单曲唱了很多遍也不肯停。小桃的手从被子里伸了出来，像伸进墙洞抓老鼠的猫爪，一通乱摸，终于在床头柜上摸到了手机。四壁看着暗笑，一块墙皮落了下来，在书桌上摔得粉碎。

    “小桃，今天你怎么安排的？”闺蜜哆哆的声音像大年初一清晨的鞭炮声，震耳欲聋。

    “睡觉。”小桃保持着僵尸的姿势，有气无力地说。

    “睡什么睡，赶紧起来陪我出去逛街，否则我要疯了！”

    “为什么？”哆哆的鞭炮改成了二踢脚，彻底把小桃震醒了。

      “那个该死的一木不陪我逛街，每次让他陪我逛街就好像要杀了他一样，你说他是不是有别的女人了？”

      “不会吧？”

      “不会吧？我就知道你要这样说。小桃，你总把所有的话都藏在心里，你又不是潘多拉盒子，关那么紧干什么？能不能让我看看你的世界，感受一下你的春花和冬雪。”哆哆的机关枪一顿乱扫在小桃的心门上，一地碎片。

      “我一直如此。”小桃像温水里的青蛙，突然被调皮的孩子用小棍狠狠地扎了一下，声音里掺杂着不满。

      “小桃，你知道我为什么离不开你吗？”

      “不知道。”小桃无奈地坐了起来，她突然想拉开窗帘，看看外面的天空，女人的心情总是被天气影响，哆哆也是如此。

      “你的话虽不多，但看问题却一针见血，不像我，平时说话像葡萄一样，一串串的，但到事儿上就像失去尾巴的壁虎，除了逃就是逃，倒是你每次坚定和决绝的样子，给了我一个明确的方向。”

      “是你心里早就有了主意，我只是替你说出来而已。”小桃拉开窗帘，果然太阳躲了起来，窗台上的花也耷拉着脑袋，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

    “亲爱的，我的心情糟透了，昨天下班回家，在小区路边看到一只黑猫，支着后腿，竟然当着我的面拉屎。你知道黑猫是不祥之物，它的黑好像变成了我心里的阴影。我不管，你今天必须陪我，否则我头顶的乌云就要下雨了，给你半个小时洗漱时间，我马上就到！”

      窗台上的花终于咕嘟咕嘟地喝了一大口水，抬起头看着喝水的小桃，每天忙着工作，她和它一样缺水，不，她还缺温暖的怀抱，一个男人的。

      它看惯了她一个人的生活，一个人安慰自己，一个人喂饱自己，一个人把茶喝成淡影，把生活过得没有杂音，现在看着她穿好衣服，拿着包，匆匆地关上门，一个人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