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恨 转无聊

    纳兰写悼念亡妇的诗词有很多，这首更显凄凉。《鹧鸪天》十月初四夜风雨，其明日是亡妇生日

尘满疏帘素带飘，真成暗度可怜宵，几回偷拭青衫泪，忽傍犀奁见翠翘。

唯有恨，转无聊，五更依旧落花朝。衰杨叶尽丝难尽，冷雨凄风打画桥。

      起句即从两人旧日居所写起，当年的温馨地现在却是疏帘尘满，素带飘摇，真是情何以堪！“素带”字面意为丧期饰物，然亦可能是作者心理感觉。七字中已写出徘徊坐卧，凄独欲绝。

    次句有“真成”二字，难信之辞也。据此可推断词必作于妇亡之年，即康熙十六年(1677)十月初四日，距卢氏去世之五月底仅百余日，其心境凄黯、忍悲咽泪之状自不待言。“真成”二字包含难信意，更多则是不得不然的无奈接受感。仅两个字，即有千回百折，纠葛难解之效果，洵为奇观。

      “几回”二句承“可怜宵”而来。

    “拭泪”是一层，“偷”拭泪更深一层，“几回”极言其多，是第三层。三层意思愈转愈深后，接“忽傍”一句，则此泪必更难忍，此宵必更可怜。

      过片“唯有”三句写长夜不寐，心魂无凭。“转无聊”即三年后所作《金缕曲》中“料也觉、人间无味”之意。结二句即物兴情，以景写情，感伤心绪愈加浓郁。“衰杨”不无自况意，“冷雨凄风”则此后难以摆脱矣。

      本篇哀痛汹涌，奔腾流利处得益于北宋风格，一种真挚凄婉则并晏小山、贺方回亦无，此所以为容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