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雨中忧乐

2021-07-21  本文已影响0人  荷清

一阵肃杀的风悄然袭来,在树梢间徘徊,无声无息地卷走那凄惨的黄叶,将其落于地上,任人践踏。傲然地扬起那干瘪的灰尘,让其在空中飞扬,却无以反射那阳光,只得在汽车的尾气后飘扬,不久地便得再次地落于地上,孤寂地等待着下一次被扬起的机会,渐地失掉了那希望,便永远地埋没在历史的遗尘中,消逝。

明先在那朔风吹得冰冷的电话亭中呆呆地站着,如同方才电话那头正因丧夫之忧而沮丧之女人般忧愁,无奈地走出电话亭,故意地将那充斥着惆怅的脸从正于电话亭后等待的富人身边移开,用那瘦弱的身躯抵御着寒风……

他在傍晚之时的大路上走着,愈来愈多的货车在道上疾驰,将那地上可怜的石子给再碾一遍,摧残着那本完好的石子,将那地上的灰尘给用那厚重的轮胎顺走,带向远方,不知何从,就只是附着在其上,长久地顺着那轮胎,四处奔走,如那孤苦伶仃的游子般,无依无靠。

明先在那正落着黄叶的树下走过,嗅着那浓郁的汽车尾气之味。那落叶在不经意间落在他的头上,他不予理会。也不论那叶上的灰尘落入那油黑的头发中,只是轻轻地用手将其拂到地上,渐地,远离它,愈来愈远,不复相见。

悠地,按夕阳仿佛被朔风给吹下,落到地平线之下,无奈地做着那不可避免的动作。

明先在那茫茫夜色中孤寂地行进,与那落叶相伴,与朔风为伍,那路灯被损坏得仅能断续地发着光,骇着经过之人,却又无人来修理,他在朔风中行进,将那落叶给践踏着,那忧愁的心被秋风吹得愈发冷清,在寒冷中失掉光芒。时至定昏,明先便在那机油味的包裹下,走入那脏乱的工厂中,奋劲地拖着那疲惫的身体,身体未净,便哆嗦地钻入那睡袋中,将那传呼机和剩余的几块大洋,寥寥地放到木板床上,也无心理会。不久,便带着那疲惫的身躯,酣睡了。

屋外的朔风在狠命地敲打着窗户,不久,便将那冰雨给顺势带来,如路边的小石子般,卖力地砸着那玻璃,不思停止,只是那样地砸,没有目的,更谈不上有甚么坏心思,就只是那样地砸。抑或,是为了好玩罢;抑或,是因为那寒风罢;抑或,……

窗外的那棵大叶相思被那朔风给疯狂地剥削。他那本是繁密的叶子被那风一把拔下来甚多,在空中飘散、迷离,在夜的尽头给消逝。那从中间缓缓流下的雨水,打湿了中间紧凑的细枝,让其变得愈发寒冷,不再悠然地摇摆,甚者竟只能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团抱在一起,逐渐结为那毛笔的尖断,将那天空点染得更加墨黑,似乎从今往后都不将变得明亮、阔然。

那酣睡的明先早已无法被这声音叫醒,在那坚硬的木板床上依然地照着先前的样子睡着,无以被那更令人忧愁之事给扰乱,毕竟,那疲累早已将其给驱到九里云霄之外,无以往来。

渐地,那天给亮了起来,可那大雨仍然在屋外徘徊,如久不相见的老友般在门外激动地敲着门,可终是未等到那回应,只得忧伤地在门外等着,不知何时可待到,但仍然地等着,生怕失掉这一挚友,便又无聊地撕扯着树叶。终地,愤然离去,消失在烟雨之中,痛失好友。

明先再一次被那饥饿给骇醒,他怅然地望着那床板上的几块大洋,既想用其给驱赶走饥饿,却又不忍心将其花掉,无奈地躺在床上,望着窗外的倾盆大雨,正在肆意地侵扰着那棵可怜的大叶相思,便又添了一丝忧愁,在那狭小的厕所中洗着澡,默默地承受着那饥饿所带来的痛苦,随后如先前在火车上的死尸般,一动不动地倒在床上,仅是为了省下那大洋留到中午再使用。毕竟那小厂在放假之日,并不供饭,所以明先便又在这两日的假期中,企盼着上班之时的到来。他早已不怕那钢铁零件来刮伤他的手,况且那本应稚嫩的手中早已因为那零件的尖锐,生起那么一层厚厚的老茧,将那幼时的回忆全部都覆盖住,无以从那茧中钻破出那么一个洞,从而再次焕发着光彩,散发着那独属于孩童们的快乐的光芒,再次回到那偏远,但又充满着无穷快乐之小山村,无以!

在忧愁中,在失望中,他无奈地沉睡着。

正午时分已至,可那太阳光仍被那厚重的云层给阻挡在外,那雨依然在剧烈地侵蚀着周围的一切,将其全部地占为己有,贪婪地奸笑着,却对那正于地面上哀嚎之民众不予理会,反倒不时又劈下几根树枝,闹得地上不得安宁,怨声载道。愈发猖狂,愈发忧愁,两者并存着。

明先再一次被那饥饿打败,只得不忍地拿着那被篡得紧紧的一块大洋,在那倾盆大雨间穿过,疾驰到那包子店之前。

方出门,那冰冷的雨滴便愤然地砸在明先身上,地面上的水早已淹没了明先的脚,伴随着那脚的抬起与落下,扬起各式的水滴,溅到那千金小姐房间的门前,那本干燥的地面便被无情地打湿,仅留下那微不足道的水印。那狭小的下水道前挤满了望进入的“顾客”,却终该大多的“顾客"无以如愿以偿,便只得一愤之下在街边游走,在阶梯旁边继续地奔驰,与那黄土融合在一起,寻找着下一个入口,焦急地跑、被逼无奈地跑之水流便一一地呈现在众人的眼前,却终是会被那疾驰而来的大货车给带到更远的地方,离目标越来越远,终消逝在无穷无尽的水流中,迷离,消逝,荡然无存。

明先卖力地推开那布满油渍的大门,但他不对这油渍所惧怕,只是那样快速地对那老板道:“老板,来两个包子。”方拿到包子和找回之钱,便又如先前般迅速地奔回家中,让那水肆意地侵蚀着明先的衣服,不久便侵占了全身。

明先欣然地啃着那珍贵的包子,在这最后的假期中酣然大睡,也不顾门外之景,进入梦乡,忆起曾经所生之地,久不醒来……

那大雨仍在下着,风还在刮着。

明先在那过完假期后,便同先前一般再次到那飘飞着灰尘之地坐着,机械地做着那千篇一律的事。

他等待着、等待着,在这飘飞的灰尘中等待着甚么……

那悠悠的大雨在沉闷的天空之下飘飞,溅入那干燥之地,侵蚀着周围的一切,惊扰了那娇贵的正在谈笑着的千金小姐。

那大风将雨吹入厂房中,被灰尘包围,化作那一个个小球,正让那工人之小孩所玩弄着,玩得不亦乐乎。

大雨这样地下着,那千金小姐果然地如先前般娇贵地被骇到。

大雨仍那样地下着,令那工人们赏阅着。

两者毫无差别……

却又截然不同……

同而不同……

飘飞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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