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章10：灯影儿

“我要的东西，你敢不给？” 财主隔着监狱的栏杆，看着满脸是血的匠人。匠人坐在地上，右手已经废了，四根手指被敲碎了，掌骨也裂了。

“还有，我告诉你，你的女儿我要定了，今晚就成亲，我玩她一个月，然后卖到窑子里，哈……”

匠人指着财主，嘴里不知说在说些什么，嘴角不住有新血涌出来。

“他说……” 下人犹豫了一下，

“他说您没有一个月了，连一天都没了。”

“你个臭做灯盏的，还敢嘴硬，给我打……”

*    *     *

新房被六根胳膊粗的牛油大蜡照得锃亮，女孩头顶着盖头，缩在墙的一角，抱着一个小小的包袱。

财主一身酒气地走进来，准备吹蜡登床。这种场面他经过太多次了，没什么新鲜感，只是想到能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匠人抬不起头来，心里觉得美美的。

“什么？你把那盏灯带来了？”

女孩怯怯地点点头。

“太好了，明天我把灯献给皇上，然后我放了你们父女俩，不过今晚……”财主不怀好意地笑着，酒让他的头很沉。

“点上看看呗。”

六根蜡全吹了，灯被点亮了，屋里充满了一种诡异的颜色，灯盏里的各种图案印在墙上，飞禽走兽层出不穷。

“真是好宝贝。”财主看了半天，眼都直了，但还没忘了女孩。

他伸手抓住女孩颤抖的肩膀，向床上压去，两个人的影子映在墙上。

财主的影子突然碎了，碎成千万片，在墙上变得越来越淡，最后完全消失了。

女孩把财主肥胖的尸体推到一边，然后跳进了灯里，灯缓缓地飘了起来，从窗子里飞了出去……

匠人家里，女孩正在担心地听着门外的更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