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瑶：知天命，不强留

印象中这是自于正侵权事件之后，琼瑶阿姨又一次站上舆论的风口浪尖。不过这次，我们看到的是一个年已八旬的老人对生命的理解，知晓生之偶然，而死为必然。她说，我没有因为战乱、意外和天灾人祸而离开人世，能够活到今天已经是荣幸，今后她将笑对死亡。

贾平凹在杂文《说死》里面调侃道“基督徒们说自己死后要到天堂见上帝，共产党的干部也常常说‘将来要见马克思’。我们这些无神论者，死了只能去阎王那儿报道”。琼瑶阿姨也是个无神论者，公开信里，她写道：“不要用任何宗教的方法来悼念她；将她尽速火化成灰，采取花葬的方式，让她归于尘土。”在很多场合，无神论者都被视为没有信仰的对象，但琼瑶认为无神论也算一种宗教。虽然没有所谓的“教义”，但我想正是这种开放和包容的态度，使得无神论看起来更像是开放的Android而不是闭环的iPhone。

对于安乐死的态度，琼瑶的态度是坚决支持。她说人生如果已经“失能”（即不能自主进食则是丧失了“吃”的官能诸如此类），那活着的意义已经完全丧失。其实学界对于安乐死的态度也是两分得比较彻底，反对者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谋杀，认为生杀大权不应掌握在医生的手里；而支持者认为这是绝症患者最体面离开的方式。

BBC的纪录片《How To Die：Simon’s Choice》全程还原了57岁的英国男人Simon安乐死的过程。Simon一年前被诊断患有一种会让人的大脑和肌肉衰弱的病症，随着病情的加重，这位不算很大年纪的大叔开始口齿不清，需要借助机器来表达自己的观点。接着他开始向瑞士的医疗机构求助，申请安乐死。他的妻子和朋友在知道这个消息后表示全然不能接受这样的死法。妻子Debbie说：“病痛并没有阻止你活下去，你还能动、能吃，也可以看见、听见，而你没有考虑这些，只是一心想着要安乐死。”

在经过漫长的心理评估和面谈后，医生宣布Simon可以进行安乐死程序。接下来的日子，Simon变得越来越衰弱，走路也需要护工的搀扶，起居不能自理。对于向来独立的他来说，这是绝对不能接受的事实。这也坚定了他做这个决定的信念。在吃过最后的晚餐以及和家人的告别后，Simon按下了按钮，30倍剂量的麻药打入他的身体，半分钟后他陷入了沉睡，4分钟后就停止了心跳。

失智和失能后的人生，这是绝大多数在世的人们不能体验的，换位思考在这个问题上很难生效。然而替这些人做决定的，恰恰正是这些“大多数”。琼瑶“预约自己的美好告别”的未雨绸缪，显得勇气十足。

在公开信的最后，琼瑶还公开了她下一部作品的计划，并把写作称之为“燃烧”。生命的去留似乎总要到了人们心底里揣着的“年轮数”才会觉得此生是够本。而如琼瑶这般对命数如此豁达的态度，我自认现在还不能理解，或许是口齿尚幼，未咀嚼足够多的历练，也或许本身就不是那样一个面对生死还能一笑置之的勇者。

大抵如是。